她不认为叶瑾是三言两语就那么好打发的人,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池里的小荷开始露出尖尖角,在他离开后的两个月后,她依然不见他的踪影。
依赖是一种治不了的病,能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种进你的心里,习惯了他白日里围在自己身边,也习惯了夜里不管什么时候醒来都能见到床下的人,现在要重新习惯他不在,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正视这份落差。
一方面,丹珠庆幸他终于放过了自己,另一方面,又实在无法忽略内心的矛盾和郁结。
孩子刚出生还没到半岁,正是最不离开娘亲的时刻,虽然寸步不离的照顾分去了不少丹珠心神,可她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吃惯了他做的佳肴名点,现在再吃别人的,也觉得缺少点什么味道。
她其实很想去问薛神医关于他的行踪,可又顾着颜面开不了那个口,这么拖着拉着,直到后面有一次,她无意中在薛神医和柳潇的对话中,知道了上官静儿被打入冷宫的事,烟来叶瑾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是回宫给她周旋,眼下皇室后宫乱着,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事。
原来他是回去救旧情人了,丹珠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不该介意,可又实在抑制不住心头泛酸。
他从前还对自己说跟上官静儿没什么,可现在一听到人家出事了,又马上巴巴地赶了回去,这叫没什么么?
丹珠越想越烦闷,身边也没个人可以倾诉,只好一日一日地跟自己怄气。
塘里的荷花已绽放,叶瑾还是没回来。丹珠赌气地想,他最好留在京城和上官静儿重归于好,这样,她就可以彻底安下心,以后再也不用看他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的了。
这一天,丹珠做梦了,梦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时间回到了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她没有被卷入那阵乌云,也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没有变,她还是那个每天处理堆积如山工作的高企女强人。
她梦见踏上了三十岁的大门,父母双亲开始频繁地催着她结婚,于是她被迫去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相亲对象,原本想着随便挑个完成使命就好,可不管她遇到什么样的男人,也不管对方多优秀,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丹珠发现自己无法接受任何一个男人,随着年纪增长,父母的结婚令越来越重,甚至还撂下不结婚就断绝关系的狠话,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她勉强答应和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交往,见彼此父母,准备走入结婚的坟墓。
一切都按部就班,生活平静如开水,现代是个法律社会,再也没有谁害她,因为工作勤恳绩效优秀,她很快被公司提拔升为整个亚太地区的CEO。
事业顺风顺水,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她得到了众多人的祝福和钦羡,未婚夫体贴温柔,对她十分地尊重。丹珠享受着现代社会的安宁平顺,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得到了,可心里总有个地方,藏着不能与人分享的孤独空虚。
她终于回来了,终于摆脱了他的困制,可是好像也没见得有多高兴。
这犹如白开水,波澜不惊的日子,将是她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她犹豫着要不要反抗,可是一看到父母两鬓的白发,最后还是强忍了下来。
这一日,她约了未婚夫去看婚纱,在约定见面的那条商业街,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丹珠心口一震,正想开口唤他,却见到他亲昵地揽着怀里的女孩,望着她,眉间间盈满了笑意,那样的温柔。
她瞬间呆住了,心里忽然像破了个洞,呼呼的冷风不停地往里面灌进去,再顺着他的目光定睛一看,那女孩的脸,居然是上官静儿的。
丹珠如着了魔般冲过去,旁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像洪水一般冲隔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拼命挥着手,想将这些挡着自己的人推开,可这些人跟被钉在原地似的纹丝不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大声喊他的名字,他却置之不理,眼里只有怀里的女孩,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她。
绝望和悲伤像无形的手,狠狠低攥住了丹珠的心,瞬间痛如刀割,泪如泉涌一般落下来。
她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朝着他不停地追跑,仓促中她摔倒在地上,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终将要隐没人群中……
丹珠大喊着叶瑾的名字醒过来,却看到梦里的人就坐在自己床边。
叶瑾满脸担忧地望着她,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来,心疼地问道:“怎么了?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