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林满堂正在喂猪,关大郎和王高在灶房煮猪血。
徐方走的时候,没把猪血带走,他们自然不能浪费,打算今晚吃猪血。为此还特地去村里买了些腌韭菜回来。
刚流下来的猪血中倒入冷水,不一会儿就结块了。再加少许的盐和醋搅拌均匀,用慢火煮至凝固,等颜色变深,将猪血盛出来,放进凉水里浸泡,没一会儿就可以成型。
小二过来的时候,满院飘着猪血的味道,林满堂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你是?”
小二忙躬身施了一礼,“在下是春风楼的小二,我们掌柜有请。”
林满堂了然,“行,我先进去换身衣服。”
他招呼小二进来。
小二从善如流进了堂屋,林满堂让林广仁给客人倒水。
刚烧开的水,用粗瓷碗装着,里面啥都没加,小二嫌弃,也没喝,只冲对方点了下头,道了声谢,就有意无意跟对方打听身份。
来前,林满堂特地嘱咐过,不许将身份告诉别人,林广仁打着哈哈,“咱们乡下来的,就是来府城见识见识。”
担心说多错多,他就反问小二不少关于府城的事儿,比如府城是不是全是有钱人?府城有多少人?你每月能领多少工钱?你今年多大了?
小二被他问得头都大了,这哪里来的乡巴佬,怎么越问越离谱,他以为自己是衙役啊,连他家里几口人都问。
小二借口喝茶,捧着粗瓷碗,用余光打量几人的穿着,这一看就不像有钱人,难不成真是来卖猪的?
林满堂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林广源迎上来,冲林满堂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不如我跟你一块去吧。那啥人咱都没见过呢。”
这小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满肚子坏主意。他可不放心满堂一个人去。
林满堂倒也没拒绝,“行。”
林广源也回屋换了身衣服,虽然他穿的是粗布,但确实是待客衣服,没有一个补丁。
与其他人说一声,林满堂和林广源就跟着小二一起往春风楼去了。到了春风楼, 小二直接带他们去了二楼雅间。
别看都是掌柜,人与人的口味是不一样的。
岳福楼的摆设,布置与徐方一样, 浑身上下透着一个雅字。
而春风楼则是截然相反, 与它的名字一样, 随处可见抱着琵琶谈曲的伶人以及陪酒劝酒的女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青楼呢。
进了二楼, 却也不消停, 雅间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女子娇笑或是男人狂放的大笑。
可怜林广源也算见过一点世面, 只哪里见过这个,被这副情形弄得手足无措,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耳朵和脸都红得滴血。
进雅间, 里面坐着三位衣着单薄的姑娘,其中一个正在弹琴, 一个抱着琵琶, 另一个正冲着闭眼敲击节奏的掌柜唱小曲儿。
两人进去后,小二贴心地关上门。
随着清脆的关门声落下,掌柜同一时间睁开了眼, 冲林满堂两人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林满堂坐在掌柜对面, 林广源坐在右侧。
掌柜抬了抬手,三个女子齐齐走过来, 坐在三人边上。
香喷喷的脂粉沁入林广源鼻端,余光扫见那领口大片的雪白他屏住呼吸, 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这怎么坐得这么近?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满堂, 却见对方冲掌柜不卑不亢拱手, “我闻不惯脂粉味儿。”说着,还应景似地打了两个喷嚏。
掌柜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挥了挥手,三个女子站起身,咯咯直笑,拖着摇曳的裙摆款款离开雅间。
人终于走了,林广源大松一口气,抹了下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林广源刚刚差点出了大丑,人还有些没缓过神,林满堂笑着回答,“在下林满堂,这是我堂兄林广源。”
多的一句不说,掌柜也自报家门,“在下胡贵,是这春风楼的掌柜。找两位过来,是想问问您二位找徐方所谓何事啊?”
担心两人不肯说,他又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也想跟你们做买卖,让你们也多赚些钱。”
林满堂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家里养了九头猪,过来卖猪而已。”
胡贵有些不信,“真是卖猪?”
林满堂点头,“不过我们这猪是用特殊办法养的,价格比较贵。”
胡贵一听来了兴致,“怎么个贵法?”
“毛猪二十文一斤。”
胡贵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面色丝毫未变。九头猪,每头按照三百斤来算,二十文一斤,也才六十吊钱。
这点钱还不足以让他太过惊讶。
倒是林广源跟王高一个表情,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堂弟。二十文一斤的毛猪,他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