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一暖起来, 人也就不冷了,而且两人怀里各抱一瓶灌了热水的玻璃瓶, 这也是老爷子准备的,给他们暖手用。
水壶放在桌脚旁,方便换玻璃瓶里的水,也可随时喝热水,老爷子把这保暖措施做足了。
他穿着新棉衣,扶正头上的雷锋帽,老神在在坐在一旁批改作业。
连续下了几天的雪,直到元旦这日才停。
老爷子清晨推开门准备扫雪,一眼便看到院子中姿态各异的雪人,还有墙头上各种憨态可掬的小动物,以及门口左右两尊大熊猫“门神”。
“阿爷,你看这两个大熊猫为你守门,那些雪人晚上会动哦,他们都陪着你。”
他面带微笑地回忆着小徒弟的话,一扫以往冬日的萧瑟压抑,期待起晚上去罗家吃什么好东西。
一九七六年,元旦。
这一天是原主的生辰,也是阮清秋的生日,她满十五岁啦~
“林子,你带秋秋去公社红星相馆拍张照片,从今天起就是大姑娘啦!”罗老太太笑着说,还递了一些钱和票证过来,“个给秋秋买点东西。”
顾青林拒绝了,固执道:“阿奶,我有钱,我想用自己赚的钱给秋秋买东西。”
“行,咱儿林子长大了,去吧。”罗老太太欣慰道,叮嘱他早些回来。
阮清秋自是不知孙祖这段话,她在房里整理东西,翻出两个帆布包来装衣服,这是上次从县城回来,何姨给的。
把包翻过来抖时,突然从夹层里掉出一个绣花的精致布袋,巴掌大的小,左右两边还有抽绳。
她捏了捏,还挺厚,好奇地打开看——满满一袋凭票和钱,还有一封信。
原来是何美芳写的,大意是让阮清秋安心收下,去部队里陪女儿过年前会来杏花村看她。
看完信,阮清秋心里有些愧疚,好像从县城回来后,都没去看望过何姨,也没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把信和钱票收起来,阮清秋决定去公社寄封信,告知何美芳,自己哪天去县城,以免她再跑一趟。
“秋秋走吧,不然要错过拖拉机。”顾青林边说边递给她一个暖手袋。
这暖手袋是根据阮清秋的描述,老太太做的,用粗布简直缝了成桶状,往里边塞些棉花,再把热水瓶放里面,保温时间更久,手往里面一放,暖和极了。
这几天下雪,路不好,队里安排张春林每天送接送村民去公社,不白干活,给他记工分。
“四丫你也去公社呐?”李梅菊也在,主动打招呼,态度亲热得很。
阮清秋见她手挎篮子,搭了几句话,李梅菊便打开了话匣子,她一改以前老实沉默的模样,在坐满人的拖拉机上大声地说:“我去纺织厂看你大丫姐,刚做的糍粑,给她送点去。”
都是一个村的,别人听到纺织厂,都来和她搭话,李梅菊谈兴正浓,立刻大着嗓门滔滔不绝,话里话外很是自豪。
有人问:“招工不是过了吗?年末这轮,名额还没定,你家大丫咋进的工厂?”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她,李梅菊只说:“亲戚介绍的,顶了别人工位。”
众人再问,她就不说了,只反复说女儿纺织厂上班的地方如何好,工资待遇住宿等等。
就这样,在李梅菊的言谈中,阮清秋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亲戚”。
直到下车,阮清秋没看李梅菊一眼,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种得了势就张扬,不记别人好的性格,她不喜欢,不想搭理罢了。
“你这二伯母可真是好样的。”
顾青林很生气,他的秋秋为了招工的事跑上跑下又出钱出力,到头来那女人一句亲戚就带过了,真是没良心。
“不用管她,我们去相馆拍照。”阮清秋拍拍明明气成了河豚样,却极力装出淡定表情的少年,心里那点烦躁也散了。
“等等,先去剪头发。”说着,她拖着一脸莫名的顾青林,去了理发店。
直到被按在椅子上,顾青林才知道要剪发的对象是自己,他听少女跟理发师傅说,要怎样剪,心想秋秋还懂理发?真厉害呀。
一脸蒙圈的进去,又一脸蒙圈的出来,“秋秋,不是给你拍照吗,你怎么带我理发?”
“来都来了,一起拍!”
少女笑盈盈的,那笑容像阳光下的初雪,纯净又美好。
顾青林愣愣地看着她,心脏不争气地噗通狂跳,他的秋秋笑起来真好看,直击心头。
今天特意来拍照,阮清秋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衫,她不像这个年代的女孩那样扎两个辫子,而是把长了许多的头发编成一条,搭在脑后。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让她看起来格外清丽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