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哭什么?好啦好啦,明天没事来罗阿奶家找我玩呀。”
阮清秋哄了许久,才把人劝回去,正当她尴尬地不知如何解释时,老太太和蔼道:“姐妹感情真好,让她以后多来咱们家窜门。”
“哎,好的,谢谢罗阿奶。”
听着语气没有丝毫不悦,阮清秋稍稍放心,却依旧有些不自在。
要去新家了,她内心忐忑不安,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作为领地意识很强的现代独生子女,阮清秋一时半会儿无所适从。
顾青山不知道少女的苦恼,他的内心还在澎湃着,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地回到罗家。
“秋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缺啥就和阿奶说。”
老太太神态慈祥,眉眼却难掩疲惫,她又吩咐少年,“林子,你先带秋秋去洗漱,帮她熟悉一下环境。”
顾青林先把老太太送回屋,然后折回,他放下装了水的盆,又递来新的洗漱用具,“这些都是阿奶准备的,房间是我收拾的,你别嫌弃……”
“我不嫌弃,谢谢。”阮清秋认真地道谢,看着这间虽然小,但被人精心打扫布置过的房间,她心中的不安少了大半。
“不谢,应该的……”顾青林呐呐道。
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忐忑不安,阮清秋忍不住轻笑,那不安的心终于定了,“我很喜欢,早点休息。”
闻言,少年眼眸瞬间发亮,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说,“那,那就好,我,我走了。”
关上木门,阮清秋拨了拨煤油灯的灯芯,屋里顿时亮了许多,她好奇地环顾四周。
屋子确实小,不足十个平方,但也比她原先住的小柴房大。
靠床那一面墙,被人用旧报纸糊过,做工粗糙的单人木床上铺了一层编织好的厚草席,草席上又垫了芦苇絮编的软席,最后才是大红的花床单。
阮清秋用手按,还挺柔软,眼里便不由带了笑意。
这小小的屋子,除了这张单人木床,便是靠墙的小木桌,以及床尾简陋的三层竹架子。
有多简陋呢?
用草绳把锯好的竹子绑在一起,还盖了一块乡下人自己织的土布当帘子,阮清秋很喜欢,可以当衣柜使用。
被人用心对待,是能感觉到的,阮清秋的心彻底安了。
简单洗漱后,她躺在床上,原以为换了环境自己很难入睡,没想到闻着淡淡的芦苇清香气息,很快陷入了黑甜梦乡。
翌日。
阮清秋是被一阵香味叫醒的,外面天色竟已大亮,她一骨碌爬起来,居然睡过头了,以往在阮家鸡还没叫,她就会醒来。
穿好衣服,她走出房间。
门外,少年蹲在院子里喂鸡鸭,看到她便扬起笑脸,放下手里的食盆,小跑过来说:“秋秋快来洗脸,阿奶给你把水烧好了。”
这时,厨房里探出一张布满皱纹,但和蔼可亲的面庞,笑眯眯道:“今天是秋秋到咱们家的第一天,阿奶给你们烙鸡蛋饼吃。”
阮清秋眨眨眼,陌生感被这一刻的人间烟火气驱散干净。洗漱的时候, 阮清秋发现水缸里的水很少,便问顾青林:“你们平常怎么把水挑回来?”
毕竟这一家老的老,病的病……
“我和阿奶有空时,就用那个挑。”顾青林指着墙角堆放的两个尖嘴大肚铝壶, 演示给她看。
用左右两边拴了绳钩的扁担挂住铝壶手把, 往肩上一担, 比水桶的容量小一半多,跑一趟下来, 相当于一桶水。
演示完, 他把扁担放回去, 说:“有时候, 隔壁阿虎哥会帮我们挑水, 每次阿奶会给张婶五分钱。”
祖孙俩过日子真不容易, 阮清秋暗叹时, 隔壁在喂猪的中年妇女伸着头笑问:“林子, 大早上的,家里做啥好吃的呢?真香啊!”
她耸耸鼻子, 眼冒精光。
“张婶,阿奶在做鸡蛋饼,给秋秋吃。”顾青林实诚,如实道来。
“哦, 这就是罗婶给你找的小媳妇啊?”张翠莲直言不讳道,目光探照灯似地打在阮清秋身上,“小姑娘真好看, 就是……”
她话未尽, 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青林一眼,心想可惜这好看的姑娘, 跟了个快死的小男人。
少年登时红了脸,急急看阮清秋,张着嘴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水桶在哪儿,我去挑水。”阮清秋不打算理会这种碎嘴婆娘,人坏不坏她不知道,反正挺讨厌。
本想怼一句,想到刚来这儿,还是不要得罪人,以免给罗家招来麻烦。
“哦哦,在柴房里,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知道水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