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一壮汉豪情万丈道:“只道那荒北骑兵彪悍猛壮,我大元将士刀枪更是无眼!四殿下亲自领兵于城外,一刀便挥断了那些骑兵的马腿,荒北骑兵没了马匹助威,如同过街老鼠,全部死于我朝将士的刀口下,金都城外尸横遍野,大元旗帜始终屹立不倒!”
他言语激动,一旁的胖子却拍桌道:“胡吹放屁!那些个荒北骑兵岂是如此不堪,即便没了马匹,荒北壮汉虎背熊腰,一个也抵得上两个四殿下的身形,能守得住金都城,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壮汉不服气,瞪着牛眼道:“我便是金都人,何不知金都之事,你是没有瞧见四殿下的威风,我断不信荒北之人能赢得下我大元将士们!”
“你这一说,我还真知道一些金都之事,听闻不仅四殿下领兵,三殿下亦当仁不让的始终杀在敌军前沿,大元能有两个如此骁勇善战的皇子,未来必能开疆扩土,宏我朝之威。”
壮汉干了碗中酒,抹嘴笑道:“那是自然,老子便等着两位殿下此战大捷,我便带着妻儿回金都继续种田耕农,为大元多产一份粮!”
几人笑着继续大碗喝酒,侃侃而谈未来战后的生活。
常之茸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心里一阵起伏不定,听到李溯亲自上阵杀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饭菜皆吃不下了。
这还是只是一番听闻,常之茸知道,越是离金都近,越是能听到与战事相关的消息,她本以为自己能淡定如常,现下才知道,怎么淡定?如何淡定?
这些言谈阔论里,在刀尖血海中的人,可是她的夫君啊。匆匆吃过了饭, 常之茸便带着念双回到了马车上。
青影换好马匹后,常之茸探出头问他:“行至到金都,最快还需多久?”
青影答道:“最快亦要十日, 这期间还要保证马的休憩, 即便接连换马, 亦快不过十日了。”
常之茸沉下心来道:“那便十日,尽快抵达。”
青影应下。
甚至在奉天城补给了未来十日的粮食, 都备在了马车之上, 大有一副一路行到金都的准备。
这十日想必应是念双难以遗忘的,她小小年纪, 自认精力充沛,却也没到常之茸那般充沛,披星戴月通宵达旦的赶路, 吃喝拉撒近乎都在马车之上, 连念双都被颠簸的有些头痛了。
几人一路疲惫,终是在第十日日落之前,看到了金都的城门。
守城侍卫询问他们是哪里人士,为何前来金都。
常之茸带着斗笠面纱, 出言道:“我爹爹乃是金都军医, 我姊妹二人放心不下爹爹,遂从奉天回来金都。”
那侍卫看了看常之茸和念双,却没让她们入城, 叹口气劝道:“你们两个姑娘家, 便莫要进城了, 金都并不安全,回去奉天城等着才是,你爹爹叫何名?我可帮你照看一番, 城中军医少,你大可放心,便是将领们都负重伤,也不能让军医受伤。”
这侍卫一片好心,却让常之茸一时语塞,她思索片刻,才说道:“不瞒侍卫大哥,爹爹身患旧疾,随身药物已是不够用了,我便从奉天城药铺中带了救急之药,还望您能通融,放我们入城,待明日我姊妹二人再出城都可,只为了看爹爹一眼。”
常之茸说的真情实感,念双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侍卫一瞧二人如此赤诚孝心,便放了她们进去,再三叮嘱了她们要格外小心。
顺利入了城,常之茸松了口气,青影扫了一眼那守门侍卫的衣衫,出声说道:“是四殿下的人。”
常之茸心中一顿,无声叹了口气,李溯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如此细致的布局,连守城侍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可见金都局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从城门进到金都后,常之茸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四周凄凉的景象,当真是于奉天城的热闹繁华对比惨烈。
金都城内所有店铺紧闭大门,门窗之上都落了一层灰渍,想必这里的百姓已离去多时,街道亦是看不到一个人影,荒凉的路上只有常之茸这一辆马车行进,她细细的打量着金都的情形,道路两旁的商铺还算完好,但越是往里走,越能发现一些来不及收拾的断壁残骸,有的房屋被烧毁,有的房屋被乱石砸的面目全非,还有塌陷的房屋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些身着士兵服侍的断裂四肢。
不到此地,当真不知战事的真实面目,明明如今是八月三伏天,可在金都城里,却萧瑟冰冷的入骨。
青影寻了一处无人的房屋,几人暂且歇下脚。
常之茸便吩咐青影道:“未来几个月,我们肯定是不会出金都城,你让赤影他们去城门处守着,若是看到六皇子的人,务必在他们入城之时便击杀,若人手不够,再行通秉苏大人,且暂时不要暴露我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