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刚出生的这个小丫头一比,又高下立判了:元春说是国公府嫡长女,却是二房所出。人家刚生下来的这一位,才是真真正正的主母嫡出。
所以王夫人很希望由贾母给刚出生的小丫头起名字,她相信贾母与自己的想法差不多,是不愿意让一个才见天日的小丫头压元春一头的。
“大奶奶,老爷回府了,大爷让大奶奶快些给老爷收拾出个院子来。”外头赖升家的忙忙进来,匆匆给主子们行了礼,禀报了贾珍的话。
贾敬回府了,还让收拾院子,这是要长住吗?贾母与王夫人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你这里即忙,洗三的那日我们再过来。”想了想,贾母还是说了一句:“我觉得姑娘还是跟着她姐姐们排行的好,现在正是四月天气,春也快过半了,该怜花惜朵的时候,就叫惜春吧。”
尤氏能说什么?除了个是字便是送人出二门,再回来盯着人快快的把宁萱堂后边的无为院收拾出来。等总算把贾敬安置好了,宁萱堂那边又说太太有请,尤氏重新过去听吩咐。比起原本府里只有贾珍、贾蓉父子两个要照顾,忙到了十二分。
“你可是盼着我一直住在道观里别回来?”窦夫人开口问的就是送命题。
尤氏哪敢应下?人都快站不稳了,脸上也是一片焦急:“媳妇不敢,这府是太太的家,太太想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
“嗯。”窦夫人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也不看尤氏诚惶诚恐的面色,只管说自己的:“我一回来,你还得服侍我做月子,事事也得来问问我的意思,自是不如原来自在。不过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你妹妹,”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那个小红猴子,脸上带了些笑意:“还小着呢,也吃用不了什么,我的嫁妆尽够她用了。”
尤氏此时已经跪下了,这话说的太过诛心,让尤氏以为自己最初的那一丝侥幸已经被窦夫人发现了,连头都磕起来了:“媳妇不敢,媳妇即进了贾家的门,服侍长辈是媳妇的本份,媳妇但有怨言,情愿自请出府,还请太太明查。”
窦夫人对尤氏的话也就一听一过,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让人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现在尤氏有所惧怕是好事,只要她一直这么听话,窦夫人不介意给她些好处:“老爷那里你不必操心,自有小厮们服侍。他那院子不是有后门通到街上吗,就让那些小厮从那里进出,别让他们进别的院子。”
见尤氏点头,窦夫人还有别的吩咐:“无为院里自己起火,不必送肉类过去,免得打扰了老爷清修。”MMP,既然当道士,你就有个道士的样子吧。
尤氏这下子就不敢轻易应下了:“太太,老爷那里也是有份例的。”
“折成银子送到我院子里来,你妹妹的奶娘总得吃喝。”
刚才是谁说自己的嫁妆就够养小妹妹了,难道奶娘吃喝不是为了更好的下奶?尤氏不敢问,只能应下,打算一会儿跟贾珍悄悄商量一下,大不了再给贾敬补一份。
谁知窦夫人好象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似的,哼一声道:“孙和家的每日给无为院里领菜蔬。”听窦夫人吩咐走为上计孙和家的给无为院里每天领菜蔬, 尤氏便知这是连悄悄贴补一份的后路都封死了, 只能寄希望于贾珍有办法。
在窦夫人示意下站起身子,尤氏回起刚才贾母等人过来的事儿:“……老太太说了,小妹妹要随着姐妹们排行, 取名惜春。”
“嗤——”窦夫人不屑的嗤笑一声:“随姐妹排行, 她们倒是敢想。去告诉老爷跟贾珍,你妹妹取名贾瑗, 等洗三那日让贾珍开了宗祠上族谱。”
刚站起来没一会儿的尤氏, 又想给自己婆婆跪下了, 不说小妹妹的名字用不用西府老太太取的那个惜春, 只说这洗三当日上族谱, 便要压过贾家从前往后所有女孩去,她可真不敢应下——西府大姑娘生在大年初一,老太太天天大造化不离口, 肯让自家这个小妹妹比下去?
窦夫人看也不看尤氏一眼,身子又开始往下滑,很快便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道:“去吧, 传完了话今日不必再过来了。告诉贾珍, 他不开祠堂的话,老爷自会开。”
话说的太过自信, 尤氏不由想到常年在道观里修道的老爷,是在太太刚回府时跟着回来的,显见也是重视这个小妹妹的。是不是说, 开祠堂上族说这件事儿,并不是太太一个人的主意,而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
贾珍也想到了这一层,对来跟自己商量的尤氏道:“太太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就是。老爷非得让太太去道观生产,太太心里有气要发泄一下,咱们还能拦着?”自己母亲面上温和,内里却有些刚性,贾珍从小到大不是没领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