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倔强的看了窦夫人一眼,恨恨道:“我妈觉得大姐姐去的不明不白,想问问太太大姐姐的病是怎么回事,你们只说些有的没的,不想明白说话,不是以势压人是什么?”
小姑娘思路很清晰呀。窦夫人不由的笑了:“别人说出来的不是尤三姑娘想听的,就是不想明白说话?你妈问你大姐姐是怎么没的,太医的脉案竟不做数,非得让人说是我们府上害死了你大姐姐才行,是不是?”
“那太医都是你们府上自己请的,自然向着你们说话。”尤三姐一步也不让,她不能让,眼前的太太虽然笑着,可是看自己的目光好象把自己全都看透了一样,要是再让她这么看一会儿,自己怕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就跟自己妈现在一样。尤三姐先还觉得尤老娘不中用,现在才知道不是自己妈不中用,而是窦夫人太难打交道。
比如现在,她脸上一点儿被晚辈冒犯的神情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也温和的如了自己的意,尤三姐却觉得自己一个回答不好,自己娘三个很难平安出了宁国府的门。
窦夫人问的是:“尤三姑娘既然觉得我们府上请的太医跟我们沆瀣一气,当初你大姐姐病的时候,我们不是没往尤家送信,尤家为什么没给她请个好大夫过来诊一诊?你大姐姐一咽气,我们府上就往亲家家里送了信,亲家太太怎么今日才带着两位姑娘过来?当日那马车,坐不下三位吗?”
尤老娘见尤三姐没有立时答话,以为她是被窦夫人吓着了,忙接过话来:“当时我们是觉得宁国府请的大夫必是好的,哪想到竟害了姑奶奶。至于当日我们没有马上就来府上哭灵,是要把家里收拾妥当了再来。”说着,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来人。”窦夫人突然高声叫人,把灵堂里的人都搞愣了,孙和家的没愣,第一时间站到了窦夫人面前:“太太有什么吩咐?”
“去请顺天府、大理寺的老爷们过府,就说有人讹诈国公府。”窦夫人一字一顿的吩咐下去,眼睛如同刀子一样看着尤老娘。能让官府的人来给宁国府没脸, 本是尤老娘所愿,可是窦夫人自己主动让官府的人来,尤老娘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那人说是报顺天府, 窦夫人却说顺天府与大理寺, 好象多了一个衙门。
衙门是不是越多越好?尤老娘不确定的看了尤三姐一眼。窦夫人把她的动作看到眼里, 心里鄙视了尤老娘一下, 也看向尤三姐。
这位尤三姑奶奶现在最多才十一二岁的年纪, 竟然已经开始做尤老娘的主了,还真是奇事。
“请大理寺做什么,顺天府的老爷自会给我大姐姐做主。”尤三姐也觉得那个多出来的衙门不是什么好事。
窦夫人呵呵一笑:“尤三姑娘年纪小不懂事, 这话在你姐姐的灵堂上说了, 咱们是亲戚我不跟你计较。要是让大理寺的老爷们听了,怕是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窦夫人看出尤三姐面上的不解,很是好心给她解释着一番:“宁国府可不是平民百姓之家,是有爵位在身的,你姐姐身上也有诰命,所以请大理寺人老爷们出面,才是正理。顺天府还管不到我们府里。你, 听懂了没有?”
“可是明明他说……”尤三姐终是年幼, 听窦夫人说的与那人所说不一样,脱口而出就在反驳。又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有人背后给自己母女出主意的事儿不能说,刚吐两个字又咽了下去。
窦夫人如同没发现她的口误一般, 好整以暇的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轻轻荡了一下不存在的浮沫,才啜了一口,放下杯子,向其他几位太太请茶。
那副模样,还真是专心等着大理寺的人过来。几位贾氏宗族的太太,见窦夫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有样学样的一起喝起茶来,生生把尤家母女给晾在那里。
尤老娘有些坐立不安,身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还不停的看向尤三姐。只是这灵堂里不止她们母女几个,没法开口商量。尤三姐拧眉瞪眼的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向窦夫人道:“亲家太太,我想如厕。”又转头向尤老娘道:“妈陪着我去吧,我一个人怪怕的。”
窦夫人轻笑一下:“这青天白日有什么好怕的。来人,带尤三姑娘去更衣。”话一出口,尤三姐便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村了,脸上红白一片。
尤老娘倒站了起来:“这孩子没出过门,胆子小,还是我陪着她去吧。”
窦夫人听了点点头,这有什么不许的,人家娘两个要说私房话,那就让她们说个痛快好了。她们离了灵堂,贾家的太太们便见窦夫人出起神来,都当她是让尤家母女气着了,也不敢搭话,都一眼一眼的瞪向尤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