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既无法将他完完全全与叶之仪重合,也无法逼自己厚着脸皮答应他,毕竟萧辰比她足足小了十岁。
谢嫣麻木地任他动作,不拒绝却也并不回应。
想他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萧辰很快松开她,小心翼翼问:“姐姐你……”
喜悦过尽,唯剩现实赋予的苦恼,他们都需要真正冷静下来,各自理清楚今后该如何相处,谢嫣推他下榻:“你且好好准备着,我明日自去通禀陛下,今夜的事我会当作是你酒后失态,你以后……不要再似今夜这样放肆。明日等你酒醒,我再来看你。”
萧辰闻言双目瞬间涣散,她明明就已心软!为何又要陡转心意拒绝他?
谢嫣转身离去,他跌跌撞撞去拽她裙角急呼:“姐姐!姐姐!”
她的裙角宛如生着双灵动眼睛,裙角俏皮地冲萧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自他手心抽离,微凉的温度擦过他掌心,带起一阵酥冷痛意。
姐姐担心胡贵妃再次对他下手,每夜都是靠在屏风外的矮榻上替他守夜。
萧辰屡屡爬起来,探头探脑向屏风外搜寻她的身影。
被衾整整齐齐叠放在矮榻上,姐姐一夜未归。
萧辰屏风外闷坐一宿,直到拂晓时分才渐渐有了睡意。
宿醉带来的后劲一阵阵侵袭他的后脑,萧辰口中干燥得厉害,模模糊糊伸手朝着桌案一捞,竟摸到半杯温热茶水。
他头痛欲裂饮下热茶,手指一松又徐徐昏睡过去。
谢嫣替他裹上一层厚被,免得萧辰夜里着凉,她摸摸他发烫的脸庞摇了摇头。
衰老如她不能成为他今后的负担,萧辰心智尚未完全成熟,根本不懂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他一生极少接触过女子,一意孤行地把依恋当做是男女之情。
等他恢复皇子身份长到及冠年纪,自然会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倘若那时他仍旧心意不改,纵使旁人百般阻止,谢嫣也会应允他所有的要求。
哪怕她完成任务脱离世界,她还是希望他生生世世都能顺遂平安,再无苦难。
天方亮,他醉酒一事便传入太后耳中,谢嫣带上隔扇去正殿面见太后,撇开他同她争执的内容不谈,谢嫣将他昨夜醉酒一事全部据实禀明。
“许是昨夜奴婢提到他伤心事,他抱着酒坛多喝几口,惹出了动静。”
太后嗔怪她道:“你也太不小心。”
谢嫣连忙屈身谢罪,太后唤她起来:“你这孩子天天守着这些繁冗礼节,也不知道卢医正怎么教的你。”
谢嫣满面笑容微淡,她与卢医正很少往来,他偶尔遣人找上门,谢嫣也借故不见。
每每提到卢府中人,客氏七年前做下的那桩事就膈应地谢嫣酸水上涌,这仇她迟早要替自己报回去。
谢嫣沉吟道:“奴婢还有一事要启奏太后,昨夜奴婢查看小七脸上伤口,发觉他的脸伤已经彻底痊愈。”
太后一惊,撑起身子激动询问:“如何?”
谢嫣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后揪过身旁嬷嬷的衣襟:“快去!快去唤陛下和皇后来!”
皇子验明正身是不能懈怠搪塞的大事,事关齐国国运大统,不可有一处错漏。
萧乾甫一听闻太后殿中传来的消息,便急宣几名亲信大臣入宫做个见证,他们都是当年知晓杜皇后与晋帝旧事的知情人,有他们做见证,杂种就是再有本事欺瞒也无法如愿。
萧辰在内殿睡得正沉,忽然有人轻轻推着他:“主子,陛下的人就在宫外候着主子,您还是快些洗漱去泰和殿面生罢。”
叫着他的那人嗓音轻软,萧辰以为是姐姐,握住那只推他的手,猝然睁开眼。
眼前的宫女看着十分面生,杏眼目不转睛盯着他,双颊升起两抹红云,神色竟有些茫然。
萧辰眼底浮上点点阴霾,他扔开她的手:“姐姐呢?”
宫女讷讷收回犯上的目光,垂首道:“卢姐姐在内殿外打扫灰尘。”
萧辰看着被她擦拭一新的多宝格:“叫她过来。”
宫女本欲拒绝,但他投过来的眼神实在太过阴暗可怖,她被唬得差点哭出声,踉踉跄跄应下后,扭头便去寻谢嫣过来镇场。
萧辰孤僻执拗,差个脸生的宫女去叫他,他硬是不肯起来,非要见了她才甘心……叶之仪这辈子的脾气,比殷祇那厮还要差,她按按太阳穴感慨,真是令人糟心。
谢嫣随手放下鸡毛掸子,她抬袖扫落衣上的灰尘,抬脚进入内室。
萧辰合衣缩在被子里闻声抬眼。
谢嫣靠近他床沿,不声不响拽起他被子一角。
她本以为他会顽强抵抗,于是使出大力去扯,不料他压根没反抗,松手任她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