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尚在安阳府里,就是个百事通。
傅君容与柳氏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定国公世子与表妹柳氏那些个风流韵事,何嬷嬷也是门儿清。
如今这痴傻姑爷当着太太的面,频频提起旧相好,何嬷嬷不是软包子,自不会轻易便宜他借机揩油。
傅君容被几个嬷嬷架住身子,他眼睁睁看着谢嫣当先走远,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几个婆子的束缚,冲过去揪住谢嫣衣袖哭闹:“卿卿是不要君容了么?君容乖,君容不吵不闹,得来的零嘴玩意儿全留给卿卿,卿卿别丢下君容!”
看顾他的婆子七手八脚上前劝他:“世子!那是您的世子妃,不是表小姐!”
“君容才不管什么表姐姐!”他抱着谢嫣死活不肯撒手,“君容只要卿卿!只要卿卿!”
婆子们无助地摊开双手,一脸为难看着谢嫣:“世子妃,这……”
何嬷嬷正欲出声顶撞讽刺几句,谢嫣伸手一把挡住她。
谢嫣初初还有些怀疑,但瞧他现今的样子,确然是记不得柳卿卿。
任务面板的剧情介绍,谢嫣还未来得及翻阅完毕。
原世界里的柳卿卿是怎么被渣男主虐心虐身,傅君容又是如何命丧这对渣男贱女之手,谢嫣眼下一无所知。
她一时不好下定论,低首间又对上傅君容晶莹剔透的眼眸。
他相貌生得是一等一的出众,高鼻薄唇,不笑时连嘴角也暗暗上扬,无端端便勾起三分从容清雅。
傅君容轮廓幽邃,肖似桃花花瓣的眼角微微挑起一点昳丽弧度,这浅浅弧度衬得他面貌气质颇为风流。
若说五官深刻似修竹,他这双眼睛就如同那环绕青竹,潺潺流淌的桃花涧水。如此贵不可言,却也是如此的风流多情。
只是这双含情的眼瞳如今还挂着泪珠,乌溜溜瞳仁无助又绝望地凝视谢嫣。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更是撒娇地挠了挠谢嫣掌心。
“卿卿带君容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谢嫣脸皮子薄,何况娇滴滴缠着她哭求的还是个大男人。
她黑了黑脸,捋起袖子一下子提起傅君容。
“别闹,一起走。”
傅君容被她拧住衣领倒也不怒,他喜得破涕为笑,他轻轻抱住谢嫣脖子,对着她丰润嘴唇嘟嘴狠狠舔了一大口。
“卿卿好软好香!”
何嬷嬷怒发冲冠,抬手便要掌掴傅君容,几个婆子手脚功夫麻利,纷纷拦住她苦口婆心劝慰:“好姐姐,你也要替世子妃着想着想。世子宠她是件好事,即便世子的病治不好,世子妃起码还能带着夫君宠爱,安然无恙过完一生。世子只认世子妃一个,反倒免了那些心肝黑烂的丫鬟小妾,踩着世子妃上堂……好姐姐,你可别阻了他们二人前途!”
京城权贵纳妾养外室,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连安阳侯这样深情的男子,身边都有两个解闷的通房丫鬟,更不必谈其他的人。
太太从小掌管府里中聩,没有亲娘从旁教导,对内宅妇人的争斗一概不知。
何嬷嬷叹了口气,慢慢放下手掌。
这世子一直痴傻也好,眼下是一心一意缠着太太。倘若他疯病痊愈,保不准又回头与柳氏勾勾搭搭,到时候太太哪里都落不到半分好处。
谢嫣拖着傅三岁一路行去前院,定国公府布置构造极尽奢华,谢嫣走了许久,又穿过几进庭院才堪堪走至前院正堂。
正堂门楣正中镶了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洒金大字。谢嫣目不斜视跨进门槛,傅三岁就捏着她衣摆随她一并进去。
两旁婢女打起珠帘,宽去谢嫣肩上用来御寒的披风,又引她进去。
上首紫檀圈椅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长须朝服,女的一身翟衣凤冠,手里还塞着张湿漉漉的帕子,想来便是定国公和长公主无疑。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递上茶碗使个眼色命她跪下。
谢嫣兢兢业业接过茶碗垂首跪下,伺候傅君容起居的仆妇们亦按住他一同下跪。
谢嫣端着茶盏,双目平视托盘,不紧不慢道:“请爹喝茶。”
定国公接过去象征性地饮了一口,从管家手里拿过一沓厚厚红封,塞进谢嫣端着的托盘里。
谢嫣俯身道了声谢,傅君容就好奇地也跟着她叠声唤。
长公主饮尽谢嫣奉上的茶,赏她一张与定国公差不多厚重的红封,抹着眼泪应是。
一旁坐着的傅家二房太太磕着瓜子道:“还是世子爷有福气,我们家的那个成天就晓得不务正业,这厢世子爷都娶了妻,恪惜这个做堂兄的还不曾定下心。”
瓜子屑落在地衣铺着的波斯地毯上,黑黑白白杂乱无章,看着十分打眼,长公主眼底掠过一丝嘲讽,面色不虞道:“恪惜不是世子,自然没有这些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