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谢过她的好意,就着手里这只品相极好的包子咬了一口,段斐然趁火打劫这么多年,搜刮来不少金银,连吃食都比外头寻常富贵人家好上数倍。
包子馅料由猪肉所制,汤汁醇厚鲜美,热气袅袅萦绕,咬一口便吮得满口芳香。
谢嫣参加的培训多以体能训练为主,至于厨艺只是略知一二。
慕容筝年纪尚小,便就学得一手好厨艺,实令她刮目相看。
她慢慢尝完一只,拂去唇角碎屑粲然一笑:“在下今日颇有福气,竟有幸尝得段姑娘的手艺。”
眼前的俊美青年不笑时已是罕见夺目,如今对着她绽开笑容,仿佛有无数火树银花自枝头泄落,柔和目光里淀着一汪火焰,涟漪迭起,碧波荡漾,晃得她目眩神迷。
慕容筝脸颊通红似天际流霞,好半天才收回眼:“都是师父教念儿的。”
谢嫣深以为然,慕容筝还是武林盟主座下爱徒之时,平日琐事都有下人打理,不必操一丝心。
既入了凡事都需要自给自足的神玄谷,少不得要学个一两手技艺傍身。
说来也是一桩趣谈,原男二和原女主都擅长厨艺,他们日后若有了孩子,这孩子再也不用像他的爹娘一样愁吃愁穿。
“师父教导念儿,越好看的男人越是靠不住,与其指望嫁给他们享福,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
谢嫣哭笑不得:“你师父倒很有见地。”
“可念儿不敢完全苟同,人性善恶无关相貌,大哥哥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却是个惩恶扬善,顶天立地的男人。由此可见,师父所言并非如此。”
小姑娘喋喋不休说了许久,谢嫣耐心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又解开船身上绑缚的两只木桨,唤慕容筝坐进去。
撑船驶过一半水路,慕容筝搂住食盒一惊一乍叫出声来。
“大哥哥,湖心另一只船这几日渗水,眼下我们坐的,乃是我们神玄谷唯一一条木船。我们撑走它,师父等会要怎么出来?”
“你师父会不会凫水?”
慕容筝怯怯咬唇:“他不会。”
谢嫣也是服了段斐然这个人才,她低头对慕容筝道声“唐突”,右臂揽住她的腰倾身跳下木船。
慕容筝抱紧她的脖子闭眼尖声惊叫:“大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预料中湖水淹没口鼻之景迟迟未至,慕容筝这才大着胆子睁开一只眼。
她靠在大哥哥坚实有力的胸膛上,清风飒飒擦过鬓角,水面波光摇曳,湖案两旁的灌木向后极速倒退,他的手臂温热而柔软。
慕容筝下意识抬头,无意中却瞥见大哥哥浓密睫毛和淡到无处分辨的胡渣。
她这几日贴身照顾陆十三小姐,也自她口中听来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说大哥哥在京中乃是赫赫有名的金字捕快,这般功成名就的男儿,本应妻儿满堂,可他这么多年,不但不曾娶妻,就连花楼也从不去涉足。
慕容筝粉面含羞,往他怀里靠了靠。
他略显清润的嗓音在耳旁幽幽响起:“怕?”
慕容筝摇摇头,紧紧圈住他脖颈:“有大哥哥护着,念儿就不怕。”
她稳稳落在岸边,依依不舍与谢嫣道别:“大哥哥,你慢些。”
谢嫣撑着船荡到湖心小筑时,段斐然正卷起裤腿对着湖面发愁。
谢嫣停桨唤道:“今个算你走运,下来。”
段斐然吐掉嘴里咬得发烂的草茎,面色乍喜:“嫣嫣!”
他匆匆放下裤腿跳进船里,正要上手揩油,谢嫣却卸下船桨往他手心一塞,纵身跃入湖水里。
“船留给你。”
段斐然:“……”她这失忆的脑子必须尽快治,划船是两个人的事,岂能丢给他一人承担。
一个月治下来,陆莹深埋体内数月的断情蛊,总算被段斐然引出。
只是她余毒未清,眼下还需在神玄谷将养一段时日。
根据原世界进度,谢嫣也终于等来那位渣破天际的原男主岳青言。
武林盟的骆驼队绵延数里,不愧是武林盟少主,连牵引马车缓缓行驶的骆驼,都比他们的肥上一大圈。
铜钟铮鸣三次,段斐然套上蓑衣斗笠出谷,谢嫣不放心他,也偷偷跟了出去。
铜钟前风沙漫天,呼啸狂风竭力撕碎刺眼阳光,过往脚印痕迹皆被风沙层层掩埋,砾石安睡于尘土中,日晷细长杆影转过细小一步。
骆驼脚踝上拴着晃眼金铃,铃身被沙石恣意拍打,传出清泉流过竖石的破碎声响。
为首的布衣车夫掀开衣摆翻下驼峰,单膝跪在段斐然足前,拱手肃然道:“我家少主不日前被魔教中人所伤,如今身中蛊毒病入膏肓,还望神医出手施救。”
段斐然打着哈欠遮住眉骨懒懒问:“你家少主哪个山庄的嫡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