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殿下平白遭阉贼作弄利用,也为使殿下今后夫妻恩爱同心,瑶绮不禁多嘴提醒道:“殿下您可千万别受那姬赢的欺骗,姬赢品行极差,且又是陛下豢养在身旁的男宠,若不是有陛下撑腰,一个娈童何故能权倾朝野?”
姬赢死死按住额角跳得正欢的青筋,笑不露齿瞥着帘外犹不知分寸的女官:“本宫记下了。”
瑶绮最喜殿下这点,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又明辨事非,于是呼了口气甚是欣慰:“殿下英明。”
姬赢眼角隐匿的讽笑若有似无,他暗道自己何止英明。
姬赢由着瑶绮搀下轿子,瑶绮视线不经意落在他左耳簪着的梅花上,瞳孔立时一缩。
她记着这种名贵绿萼,皇城之中唯有重萃宫还种着一株。
今早殿下分明是戴着绢花出门的,怎的去重萃宫转悠一圈,回来便换成这绿萼。
再念及她接殿下出宫时,偶然触到姬赢眼里流露出的脉脉情意,瑶绮浑身一震。
这阉狗竟杂食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儿女成双的承元帝,还是新婚三月的殿下,姬赢那畜.生看上的人,怎么都是些有家室的!
瑶绮手脚哆嗦了下,迟疑间复回过神时,殿下已走出很远。
与其让她被姬赢那个老贼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如劝慰正君快些与殿下和好,尽快生下子嗣断了姬赢念想。
在瑶绮看来,正君只是为人冷淡又不善言辞,可姬赢却是个无恶不作、利用殿下谋得帝位的奸宦,这两个孰善孰恶,哪一个才是殿下的良人,自然分毫毕现。
眼见殿下已向着书房行去,瑶绮亲自转去正殿给正君递口风。
姬赢漫不经心抚摸桌案慢慢坐下,他随手抄起一本卷宗翻看,叵耐卷宗上的黑字又密又小,他不过看了几眼,便觉眼睛尤其酸涩疼痛。
他复起身在书房里负手踱步散心,双眼意外望入一扇做工精细的菱花镜内。
泛黄铜镜上无一丝划痕,清晰映出他付灵嫣瑰丽容貌。
姬赢抬手抚上鬓边那朵偷梁换柱的绿萼,嘴角莫名绽出一丝笑意。
她唇齿里的温度依稀在他耳侧萦绕,袖中暗香撩拨得他眉眼愈开愈浓。
姬赢信手摘下那朵开得正旺的绿萼,耳发瞬间滑至颈窝一侧。
他小心翼翼将花朵托在手里,凝视铜镜里少女绝艳明丽的容貌,荡漾着盎然春波的眉弯突然微扬。
这样……似乎还真挺好看。
他低头嗅着绿萼芳香,忽听有人在身后叹息:“殿下,您还要和霄耍多久的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化鹤归宝宝的地雷╭(╯ε╰)╮
下章……搞大事的微笑自十日前, 他自荐枕席诱哄付灵嫣放下戒心, 出人意料被她踹下床榻后, 付灵嫣已闭门冷落他多日。
白日连个正眼也懈于施舍他一眼,更不必提起从前那些, 她缠着要与他圆房的鬼话。
易霄深知自己忍辱负重所娶的女子, 并非寻常人家的清白小姐。
付灵嫣乃是朝中众望所归的储君, 这样耀眼的身份,注定她今后后宫佳丽三千,绝无从一而终的可能。
地位越是尊崇的高位者, 对待轻视自个儿的人, 反倒会生出不少兴致。
承元帝之所以会对父王念念不忘,依易霄所想,绝非因为幼年那点微不足道的兄妹情谊。
视男人如掌间玩.物的承元帝惦念父王多年,不过只是她爱而不得的缘故。
倘若父皇亦像那些男宠那般谄媚巴结, 骄横无礼眼高于顶的承元帝,何曾会芳心暗许?
不论男女,不论出身,世人本性皆是自甘下贱。
他吊着九皇女付灵嫣,在朝华殿内外不断周旋。
他所杀出的每一条血路, 尽是精心筹谋。
易霄冷眼笑看久负盛名的九殿下付灵嫣, 为他喜而喜, 因他悲而悲,终日无心朝政,直至开罪宦官姬赢。
他一步一步算计得颇准, 眼看就能诱骗她死心塌地替他生下嫡子,以巩固他在宫中的地位,半途却横生枝节。
付灵嫣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将他踹下床榻不说,竟一声不吭搬去偏殿书房独居。
在这些失宠日子里,易霄受尽宫人内侍白眼与嘲笑,更有甚者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叫嚣:“姐妹们,你们也不瞧瞧正君整日拉着那张殿下亏欠他万儿八千的死脸,自个儿只是个低贱庶子,巴巴应了殿下求娶,宁可与易大公子撕破脸,也要入主朝华殿。与外人勾三搭四被殿下捉回来,竟还有脸装出一副满面屈辱的婊样,是我们殿下强纳他为正君的?是我们殿下强要他身子?装给谁看呢!”
宫女之言犹如醍醐灌顶,刺得易霄心如刀绞。
他平日只顾拿捏付灵嫣,逼着她主动出声讨好,逼她挖空心思百般勾引,却全然忘记她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