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作者对笔下人物那种。
她总能轻易地就看清他表面的平静之下暗藏的波澜。
当然,他莫名其妙脸红的时候的除外,鬼知道他整天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喂!
“五儿和他妻子吗?”老王爷双眼里有着追忆,把往事娓娓道来,“他们是最不像皇室中人的,反而像是一对江湖隐士,一个颇有诗情,另一个很有画意……”
陶然:“哇,容昭画画就很厉害,他就是清静山人哦,原来是随了爹娘。”
“本王府上就珍藏了几幅清静山人的墨宝。”镇南王微笑着说,“我也算是看着五儿长大的,他以前叫我一声世伯,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爷爷。”
镇南王是前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皇室之人尊称他为世伯很恰当。
这样的称呼对容昭来说,本该是艰涩的,很难叫出口。可对上老王爷那满眼的慈爱,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一直在被人当作棋子的他,似乎第一次触碰到了长辈对晚辈真正的关爱。
他叫了一声:“宋爷爷。”
老王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冯老忽然开口:“王爷您虽然久居岭南,却对天下大事一点也不生疏,看来之前容昭因为真实身世引起的轩然大波,您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镇南王:“自然。”
事实上,他的人一直在设法接触容昭,想要看看这位所谓的前朝皇室血脉到底是真是假,只不过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被容昭先一步登门拜访。
冯老重操旧业,捡起他在酒楼里说书的本事,又是一段公主为爱叛出皇家的精彩故事,只不过删去了其中非常明显的逻辑硬伤,比如什么女婴换夫成龙啦。
老王爷听得如痴如醉,看向陶然的眼光越来越亮。
陶然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简直是公开处刑嘛,有没有地缝给我钻一钻?
容昭适时地解救了她:“其实我们这次来岭南,叨扰您老人家,还有一事相求。”
他说起冀州告危一事,陶然连忙附和:“对、对、对,还请王爷慷慨相助!”
她对容昭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身体还不自觉地向他那里移动了几步。
这副夫唱妇随的小模样,落在老王爷眼里,自然更是印证了说书先生嘴里的“真公主和假太子喜结良缘,婚约仍然奏效,择日就要完婚”,他老人家开怀大笑。
镇南王:“容德糊涂,生出来的儿子也不太精明。当年容德坑杀楚国皇室血脉,我算他是个手段狠辣的枭雄人物,可他后来坑杀上官家父子,那就是真的蠢了。
什么是皇家?皇族不过是一个最大的世家大族罢了。天下向来是豪族林立,那些贵族门阀历经几代而不衰,多得是传承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之家。
豪族手里有钱有兵马有势力,而且盘踞一地,经营上百年,在当地的影响是何等的深远?容德一个容姓旁支,能得到天下,靠的就是上官一族啊。
可此人心胸狭隘,明明靠上官家上位,却最忌讳别人提起他上官家女婿的身份。如果不是他先坑杀了上官家的文臣武将,待容周安定,他们休整一段时间,未必不能拿下岭南。
容德害上官家,那是自剪双翼,三皇子就更傻了,这是完全不把我宋某人放在眼里啊。真当我已经老的提不动刀了?这次本王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廉颇虽老,尚能一战!”
镇南王的兵马打到了皇城下,皇上从重病中惊醒:“这是怎么回事?”
苏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和他说了这件事的原委:“我们本想着趁蛮夷攻打边关,逼上官家交出平关以北,哪知道镇南王忽然发兵……”
皇上气得重重地锤向床头:“糊涂、糊涂,你糊涂啊!”又呕出几口血来。
苏贵妃从小所学就是以色侍人,她的狠毒也全用在后宅之中,并不通天下大势。
皇上想起了皇后,从前他总能放心地让她坐镇大本营,她也从没辜负过他的期待。
听说镇南王兵临城下,宫里的人早就散的散、逃的逃。
侍卫还主动给他打开了宫门,几乎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兵马声近了。
皇上的意识也变得轻飘飘的,这些天的沉疴尽去,好似脱离了这具病体,他的意识变得无比清明。
时间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血洗皇城之时。
那时候他这样对自己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些人都该杀。
可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次轮到他自己了。
他好像看到了萦绕在皇城之上的楚国冤魂。
当年只为了一己之私,就掀起一场天下大乱。
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