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她身后那帮“小跟班”,各个都是修炼界的泰山北斗,却对她恭敬如斯,逼格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年轻修士小声说:“我们家阁主,就没见他真正服气过谁,大长老说阁主像个没长大的问题少年,整天对其他强者一脸桀骜,恨不得立刻拔剑跟别人干上一架,可你看他在玉玄剑圣面前,乖得跟一只小鸡仔似的。”
“要不是知道百老会的成员,全都立下过本命铭牌,不可能被人假扮。我都要怀疑,那个穿着一身袈裟、顶着个大光头,但是却没有平常的怒目金刚模样,反而慈善的像是低眉垂目的菩萨,还是不是我们庙里的住持本人了?”
最后所有念头,全都融汇成了一句话:“这就是玉玄剑圣,这就是九州第一剑修,这就是那一境强者——我辈修士,生当如是!”
裁判向陶然深深一礼:“玉玄剑圣当面,在下青阳宗雷浩有礼了。”
看身边的少年还呆呆愣愣地站着,雷浩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发什么呆啊?赶快行礼啊,这位是全九州的大英雄玉玄剑圣,她就是玄天宗的天,所有玄天宗弟子都对她敬若神明。”
裴渊并不想行礼。
他有魔尊之傲,不允许他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哪怕是比前世的他更强的那一境修士。
这雷浩看起来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什么玄天宗弟子对姜素敬若神明?
玄天宗的弟子,表面上夸她,其实好多都在背地里骂她,这种双面人的话,裴渊听了太多太多了,什么牝鸡司晨、生性古板。
那些男弟子提起她时,总是用那种污秽的表情说着:“老子就没见她笑过,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在床上像一条死鱼,才会被大乾皇朝的太子退婚。”
她拼尽全力地守护九州修士。
可九州修士对她的尊敬,又有几分真?
妇人之仁、圣母、自以为是……
所以她后来,也死得很惨。
当然了,这一切都和裴渊没什么关系。
这是裴渊这一生中,唯一和姜素有交集的一个点。
他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
可以理解成一个“x”字型。
从前,毫无关联。
此后,同样毫无关联。
而双方唯一相交的这个点是——姜素要在这个擂台上、收裴渊的手下败将方承煦为徒。
裴渊假装是初次见到这样的大能,紧张坏了,因为手足无措,反而顾不上行礼。
雷浩替他解释道:“这小子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样,让我们上战场杀敌,我们不怕;但让我们和上位者相处就怂了,哆嗦得像个孙子。”
陶然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对着雷浩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裴渊,问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就算是那些一心拍陶然马屁的老前辈,都没想到她会收裴渊为徒。
仙缘大会的参赛者,就更是震惊了:“裴渊只是在方承煦脸上挠出了一道血痕,就能拜入玉玄剑圣门下?”
老福牵着方承煦的手握得紧紧的,无意识间用的力道太大,“小少爷,你会后悔一辈子,因为一时的任性,失去今天这个机会!”
小孩童被掐得太痛,嘴巴一扁,又哇哇大哭起来。
然而。
真正最震惊的人,其实是裴渊。
前世他做梦都幻想着这一幕——他成为仙缘大会的第一,然后被山海境强者收为徒弟。
可他得到只是姜素一个冷漠的背影,是百老大会所有成员对他的不闻不问。
这一世,裴渊当然不会再做那些无谓的幻想。
他不是个小孩子了。
他是魔尊裴渊。
他早就不需要谁来当他的救世主了,除了他自己,世上也没有任何人配当他的救世主。
可是,为什么?
裴渊死死地盯着陶然。
她依旧是世人传说中的淡漠模样,穿着那一套像是从没换过的黑衣,比起一个有情感的人,更像是没有情感的死物。
裴渊知道,为什么前世,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她的心里,恐怕只有除魔卫道,除了和道心相关的事,不染丝毫外物。
可是今生她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因为她十天前踱步走来时,看到了我的被打成那幅惨样还在坚持,所以投来的那个同情的目光吗?
又或者是方承煦脸上被划开一个微小的口子就认输,她看不上他的心性?
那也不必收我为徒啊……
器灵在裴渊的识海里叽叽喳喳地说着:“阴谋!绝对是个阴谋!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主人,她是不是看穿了你身上的魔气?想用这种手法把你骗到玄天宗,然后杀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