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想法如同苔藓一样,密密麻麻地生长,很快便蔓延成一大片墨绿色的海洋,那种潮湿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
可他的面色很平静,眸子里还带着似乎被春天的阳光亲吻过的和煦,“或许改一改编曲会好点吧?”
秦墨稍微思索了片刻,坐在钢琴前,好似竹节一样隽永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如同翩翩起舞。
一曲终了,总监带头鼓掌:“没想到秦董还有这样的音乐才华!”
顾言希十分激动:“改得好!这样一调整曲调,就很契合她的音域了,唱起来难度下降了十倍不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受到秦墨的启迪,他又有了新的灵感,拿起曲谱,飞快地在上面写写画画:“我得赶快记下来,这样改、这里也要改一下……”
陶然很清楚顾言希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和傲气,绝对不会像总监那样刻意拍马屁,连他都对秦墨赞不绝口,那秦墨一定极为厉害。
可秦墨什么时候学的弹钢琴呢?
这样的秦墨很陌生,既不是陶然熟悉的那个小伙伴,也不是陶然在书里塑造出来的反派形象。
陶然疑惑而探询地望向秦墨。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墨指尖轻颤,眼神却有些躲闪。他微微垂了头,用细碎的刘海遮住双眼,怕被她发现眼里的偏执和疯狂。
从他第一次看到陶然抄的顾言希歌词本,就开始学习音律了。
抱歉,我是这样卑鄙。
痴心妄想着拥有你。
用尽一切手段,想要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临近年末,陶然手边在拍的电影也接近尾声。
剧组的庆功宴上,来了一位投资方大佬,大腹便便,神色有些轻浮。
他对着陶然起哄:“小丫头,叔叔很喜欢你在《永夜》里面跳的那段舞蹈,现场给我们表演一下吧!”
陶然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场合,借口身体不舒服,就要离开。
总导演打着圆场:“小于是杜导的得意门生,各位就算不给我面子,也给杜导几分面子,今天就算了吧。”
那个投资商却不依不饶,在包厢里推推搡搡,还故意把一杯酒泼到了陶然身上,“啧啧啧,湿|身诱惑啊,小妹妹。”
那种视线太恶心了,让陶然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投资商什么时候被这样打过?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破口大骂:“真是给脸不要脸,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呢?你这么小的年纪,就爬上了这么高的位置,暗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潜规则过。”
他正要还手,就听见“砰”地一声,包厢的门被人撞开了,一个身形又高又瘦的少年冲了进来,一记凶狠的右勾拳,把他直挺挺地放倒在地上。
投资商疼的就像撞上了大卡车,骂骂咧咧:“小年轻,想要当护花使者,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知道我是谁吗?玩趣科技的董事长……”
却在看到少年的脸以后,叫骂声戛然而止,双眼一下子瞪大如铜铃,满脸都是恐惧,“秦、秦墨!”
“玩趣科技是吧?我记住了。”秦墨神色冷漠,声音冷的像是冰雪捏出来的,脱下身上穿的外套,披在陶然身上,护着她往外走。
投资商吓得大肚子都抖了好几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于绵绵什么时候成了秦墨的小情人儿?我要是早知道这个,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谁不知道这位小爷有多狠?
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他,他能把人逼到倾家荡产。就是把你逼到当着他的面跳楼自杀,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最多抽出一张纸,擦一擦你溅在他鞋上的血点子。
“完了完了、我完了!”他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找人帮忙说情,“你们和于绵绵关系好,请她求秦墨饶我一命吧。”
可他以前没少欺负剧组的女演员,大家都只觉得恶有恶报,很是出了一口恶气,谁肯替他说话?
陶然本来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蓬蓬松松,又轻又软,湿了以后,紧紧地贴在身上,曼妙的曲线毕露。
上了车以后,秦墨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他耳尖通红,扭头看向窗外:“我送你去酒店换衣服。”
司机在前面开车,有挡板隔绝了前后车厢,后面自成一片空间。
车窗外是川流不息的道路,夜晚的城市灯光灿烂。
车里有淡淡的酒气挥发,混合着少女身上山林一样隐秘的幽香,秦墨透过车窗的反射,可以清楚地看到陶然颈肩露出的雪白,锁骨的线条是那样优美。
安静的车厢里,气氛太过暧昧,秦墨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松了松领带。
陶然先向秦墨道谢:“刚才那个投资商很讨厌,我打他都嫌手疼,谢谢你替我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