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之下,让她下乡,居然成了最好的办法。
不知道这些和她一起来的知青又是哪里听到了风声,没人愿意和她亲近。好在她生性就比较冷,自己一个人,反倒是更自在。
其他的知青被分到了知青点,唯有她一个人,分了一间破破烂烂的破屋。
来到大黑屯一个月,家中托人拍来了电报,让她在此地安心。
陈霄心下一沉,让她暂时呆在这不要走,家中终究是没能躲得过这场灾祸。
村人暗中说着什么闲话,就连记工分的小队长,都只记了分数,就匆匆离去。也只有那日赶着牛车前来接人的大叔,对她还算是一如既往。
但陈霄在村中,依旧是举步维艰。
...
腊梅正洗着尿布,孩子还没生,但城中村的大姐们很热情,自从她有些显怀了,这些过来人们就习惯地拉着腊梅来唠嗑。
说一说生孩子的苦之外,又教导她育儿的经验,从前自家孩子的小衣服和尿布,你家给一个,我家添一份,腊梅收的是满心的欢喜。
甚至街坊们知道她们小两口每日都要上班,谁家若是炖了个汤,都会分出一小碗,给上腊梅。
爱人近日有些心不在焉,她问,他也不说,只是囫囵两句工作上的事罢了。
腊梅知道,孩子即将出生,眼下两个人虽然攒了一点钱,可养孩子不是只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哪里不需要钱?
更何况,两个外来打工的,至今在租房生活,连一个稳定的家都没有保证。
她知道爱人的压力大,也相信他,所以从不多言多语。
摸着小腹,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孩子的心跳声,“咚”,“咚”,“咚”。
也不知道是个淘气的男孩子,还是个乖巧的女孩子,腊梅想着。
夜半惊醒,深城的夏日,实在难熬,汗滴如雨下,腊梅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老家田里的西瓜,夏天的时候,从地里搬回家,镇在井水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切了,水灵灵。
可来了深城,她已经多久没有吃上一口西瓜了。
“怎么了?”同床的爱人也惊醒,“有点热,想到老家的西瓜了。”她随意说着。
爱人坐起来,在床头点了一支烟,腊梅不禁皱了皱眉,自从怀了孩子,她似乎就对气味格外的敏感。
前几日爱人回来,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不是肥皂,而是邻家大姐拿出来炫耀过的香水味,她虽然相信爱人,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爱人说,是跟着领导出去见客户,是个女老板,身上的味道能熏死个人,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腊梅这才放下心,“你睡吧,我出去看看哪里有卖西瓜的。”
爱人掐灭烟头,拿着钱包走了出去。
腊梅看着爱人走出了家门,想到邻家大姐和自己说的,当年她怀孕害口的紧,就想吃一口酸梅子,大姐夫特地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给她找回来,等到大姐夫带着酸梅子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不想吃了,但大姐觉得,不就是生孩子,男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就是再生几个也愿意的。
腊梅觉得,现在她的感觉,就跟大姐当初差不多吧。
她感觉脸上有些出汗,身子越发沉重,自己慢慢地下了床,洗了把脸,照着镜子看着明显浮肿许多的自己,低低的笑了起来。
可她等了一夜,爱人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西瓜。
她想着,也许他是遇上什么事了,还去找了警察。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肚子愈加的大了,出租房里,依旧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邻居问她男人去做什么了,这媳妇眼看着要生了,怎么还不在家,要不先住院吧,免得照顾不及。
腊梅说,他为了多赚点钱,跟老板出差去了。
翻箱倒柜找到自己的钱包,除了自己的身份证件,空空如也。
而这个月的工资,早已经用做了日常开支。
她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
娉婷在奋笔疾书,又新发下了好多试卷,感觉怎么做也做不完。
她的心不静,需要做试卷好好冷静一下。
又写了个“解”字,她感受得到同桌是不是偷摸看自己一眼,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娉婷猜得到对方想要问什么,在城中村里长大的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意识到,即便自己不在意,但外人的眼光确实实实在在的。
况且自身的弱势,即便是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倾听弱势群体的解释。
大部分人,只会愿意看见,听到,自己想要看见的,想要听见的东西。
昨天二班的班花突然找上自己,说让自己在学校小心一点,你妈是个贱货,你也是个小贱货,骚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