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互相打了几个眼神, 心想六皇子殿下可能是多虑了, 这不学无术的靖小王爷还真是五毒俱全。
这间赌坊里倒是并不乌烟瘴气，反而燃着素净好闻的熏香，房舍内干净整洁，似乎倒是个雅致的地方。
地方很大, 外间有十来张桌子，隔着珠帘还有几个隔间。
不像是赌坊，倒像是正经茶庄。
隔间门口有几个彪形大汉严防死守不让外人随意进入, 好在靖小王爷也并没有太多讲究，随意找了一桌晃了过去。
玩的是最简单的赌大小，三个色子晃出清脆的声响。
客人也不是普通赌坊里那样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样子，都是衣着体面并不面露狂热的人。
“赌大赌小？”
靖小王爷率先开口：“小。”
见有人加入进来周遭的人本来也没当回事：“赌多少？”
靖小王爷一脸冷淡，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三千。”
坐庄的微微顿了一下：“三千钱？”
靖小王爷掀了掀眼皮：“三千金。”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赌坊的管事者听见之后快步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靖小王爷的穿着气质，斟酌了一下语气微笑道：“这位爷，您这话说了可算数？”
其实就是在质疑他是不是年纪太小张口就来，到时候输了拿不出这么多钱要赖账。
靖小王爷面色阴沉：“少废话。”
管事的也不再说什么，只眼神示意了一下揭盅的人道：“开吧。”
隐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的侍卫心想靖小王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怕是要将靖王府输个底朝天。
坐庄的人看了一眼，手在桌面上状似无意的敲了两下。
靖小王爷毫无反应。
管事的探头一看，神色一变：“……小！”
满室哗然。
因为靖小王爷刚才的加注，整个赌坊里的人都心痒痒，看热闹一样的投了不少钱进去，全压在了他的对立面。如今秦陆赢了，桌面上大把大把的钱都成了他一个人的。
管事的神色阴冷的看了一眼负责开盅的人，暗自咬了咬牙。
他掩去冷意，微笑着恭喜这位面生的年轻公子：“公子好运气，不如乘胜追击，再来一把？”
只要是入了赌局的没有人会一把就收手，这位有点儿邪乎的公子一把就赢了这么多，没可能会干脆走人。
然而靖小王爷片刻间赢了这么多回来面色却没什么变化。
他道：“不了。”
管事：“……”
靖小王爷：“给我把钱都换成银票吧。”
管事的没说话。他的眼神已经不动声色的开始往打手身上扫了，就算不能将他留在这，也要在他出了这扇门之后让他把吃了的都吐出来。
管事弯了弯腰道：“客人见谅，我们这没有这么大数额的银票，要明日去银庄提才能给您送去。不知要给您送到哪家？”
知道住址，也能有很多事可以做。
没想到对方道：“送到皇宫。”
管事猛地抬起头。
室内一片吸气声，包括隐藏在赌徒中的几个侍卫。
靖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又想搞什么事儿？
他面色平淡道：“少耍花招。明日我便给陛下送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qwq第二日, 靖小王爷大张旗鼓的坐着马车驶到了皇宫。
整个京城立刻传遍了，民间百姓对此不关心，上层圈子却是暗中观望。
皇帝未宣却能招呼不打一声就往宫中去的, 只有这位无法无天的靖王府嫡子。靖小王爷恶名远扬, 这次进宫准没什么好事儿。
宫门的侍卫见到秦陆之后躬身行礼，径直让靖小王爷通行，必定是皇帝提前吩咐过了。
靖王府的马车堂而皇之的进了皇宫，一路直达芳华殿。
这里是宫里难得的一处雅致地方, 非皇帝亲信者不能进。靖小王爷往日没有一次得以踏入过这里，今日却没人阻拦。
流水潺潺，竹林清幽，不像宫中，倒像远庙堂的清净之处。
秦陆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袖摆，大步踏入。皇帝今日没穿黄袍，一身素雅长衫, 一柄白玉簪束起的长发黑白斑驳。
他没回头：“来了就坐。”
皇帝在等他。
靖小王爷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一样随意，绕了一圈坐到皇帝对面空出来的竹席上, 走形式一样的潦草行了个礼：“陛下。”
皇帝没搭理他，也没像小时候那样强求他行个板正的跪礼。
两人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木质小桌，雕工精细巧夺天工, 盘龙攀附四柱环绕桌沿, 龙头和龙尾分列对立的两面, 但都不是皇帝和靖小王爷坐的方向。
光线从敞开的门窗中洒落进来，光打在靖小王爷周身眼底, 坐在他对面的半老皇帝却背光而坐，光明明先落在他身上，却照不清神色昏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