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殷瞧她神色有些不好,便皱了皱眉头有些关切的问道:“阿窈,你,怎么了?”
宁舒窈愣了片刻,便恢复了往常的面色笑着同宁如殷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她瞧了瞧外边的天色,着实不早了。她便开口说道:“阿姐,你今日不如先回去吧?”宁舒窈牵上宁如殷的手:“等到明日再来拂月阁?”
宁如殷知道宁舒窈心里藏了事,可她不愿意多说,自己便也装作不知道的模样点了点头:“也好。”
她抚上了宁舒窈的发髻,轻叹了一声:“阿窈马上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宁如殷说完这话,见宁舒窈急急忙忙地想要说些什么,便笑着继续说道:“不过还好表哥对你好,这便好了。”
宁舒窈嘴巴张了张,听到宁如殷后边这话顿时红了脸,娇嗔了句:“阿姐!”太子娶妻的架势自然不是其他官家小民可以比拟的。
宁舒窈的十里红妆更是羡煞旁人。
因着太子婚宴而重新修缮了的东宫更是富贵逼人, 红砖瓦都透露着喜气,画了喜庆图的宫灯高高悬挂在梁上,被风刮过时还一摇一晃的。
喜宴设在东宫大堂上, 从厅堂到外边足足摆了四十九桌,凑个吉祥的寓意。只是虽有四十九桌,可桌桌都是京兆叫得出名字的王爷大官, 旁的官员还没这般福分来吃太子殿下的酒席。
相比于东宫的热闹,宁府倒是清净许多;倒也不是因着苛责了宁舒窈,只是大婚之际宁家老太太病重, 这定好的日子又不能拖延,便只能一切从简。
女人家的婚事是要紧事, 许姝晓得宁舒窈心里肯定有不如意之处, 可却也无可奈何, 便也只能上前去安慰她道:“她毕竟是你嫡亲的祖母,自然也不想这般的。”许姝抚上了宁舒窈的肩, 轻声说道:“你也莫要怪她。”
宁舒窈转过头来,她面上的妆已经上全了, 樱桃小嘴上蘸了正红色的口脂,脸上原本还有些细细小小的绒毛都被开脸时尽数除了。
许是因为方才开脸时的余痛还残存着,便是眼里也蒙着一层水意, 更使得她眸子清亮,流光婉转。
许姝看着她一愣,不知为何眼里竟然衔了些泪, 她缩了缩鼻子,不想坏了这般大好日子的气氛,只说道:“阿窈长大了,是京兆最美的新娘。”
宁舒窈抿了抿唇, 她察觉到许姝的不舍了,便上前去抱住了她,轻声唤着:“娘亲...”
在许姝这儿,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许姝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道:“太子殿下是待你极好的,阿窈莫要怕。”
等宁舒窈再撒了几句娇,许姝看着时辰也近了,便将宁舒窈按在矮凳上,唤了齐国公家的老夫人来替她梳头。
替新娘子梳头的人得是有儿有女,夫婿敬重,娘家繁荣,夫家富贵的老太太执手的。
听说这样能够祝福新娘子,与丈夫琴瑟和鸣,未来生儿育女子孙孝顺。
许姝将人迎了进来,连带着在外边等候了许久的宁如殷。
宁舒窈见状,起身唤了一句:“宁老夫人,阿姐。”
齐老夫人鹤发童颜,面上总是挂着笑意,宁舒窈一瞧便晓得这是顺风顺水了一辈子的女人。
她乐呵呵的拍了拍宁舒窈的手:“新娘真漂亮,太子殿下好福气啊。”
宁舒窈被齐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有些害羞,颔首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齐老夫人见状,又是一叹。不过她也晓得如今时辰不早,得赶紧替宁舒窈梳头才是,便拿过木梳在宁舒窈身后比划着。
宁舒窈一头乌丝又顺又滑,便是齐老夫人替许多新娘子梳过头还是第一回 不由地赞叹:“兰膏新沐云鬓滑,宝钗斜坠青丝发。”
齐老夫人看着她头发,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下手,怕自己手上力道重了会把宁舒窈的头发扯了几根。
许姝在一旁有些干着急,便上前同齐老夫人笑道:“老夫人,可是要开始了?”
齐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好。”
她上前一步,先将香膏抹在羊角梳上,用指腹慢慢磨擦,温热的触感让香膏慢慢融化,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等到齐夫人瞧着差不多时,才缓缓地开始梳着宁舒窈的头,嘴里念着喜庆话。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共齐眉。”
宁舒窈看着铜镜里的着大红嫁衣的自己,不由有些恍惚。
眼前似乎出现了面上带笑意的裴少辛,伸出手来对她说:“阿窈,孤来了。”
“二梳梳到尾,姑嫂公婆其相迎。”
皇后娘娘的笑颜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宁舒窈抿了抿唇,心里唤了一声,母后。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家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