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庆园后,侍女端上茶来,三人谁也没心思饮一口,紧张得连口干舌燥都压根没感觉。吕撷英是担心所有人,吕冰孟约则都担心亲爹,孟约的担心中还夹杂着惶恐与自责。
她心中总不由自主去想,如果没有她穿越过来,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是不是“孟约”依旧会在乡间,结婚生子一生安平,孟老爷自然也能一世安安稳稳,不遭什么罪,不受什么难。
“我该怎么办?”孟约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没有答案。
这时候,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句替太祖吐的槽——什么都不会,要你何用。是啊,她什么都不会,能派什么……
“我会画画。”虽然一直没换上饭吃,也未必能成名成家,但至少在舆论上,她是可以帮到一点忙的。就算是美术史,也是史,孟约作为一个学史的,自然知道,所有历史的变革,基本都是在矛盾与冲突中一点一点磨合过来的。这个磨合期,充满血腥,甚至可能充满销烟。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什么样的题材,可以化解这种矛盾与冲突。唔,先不说化解,先说缓和,什么样的内容,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情节,可以成为缓冲?
“穿越到五百年以后!”
不不不,不如,她来替穿越者太祖写个真正的“自传体故事”。从数百年后穿越到元末,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成为建立大明的开国皇帝,一生致力于让这个国家册立于强国之列,消除一切可能被列强按在地上往死里揍的隐患。
“先生,我曾用一本《深闺令》解除我陷于人口的困境,是否现在,我们也能用一部书来缓解眼下的危局?”
吕撷英即不是穿越者,也不像孟约似的天生脑洞大,她思量好一会儿,也想象不到一部什么样的书能缓解危局:“比如?”
孟约略略一说,还没怎么讲呢,吕撷英和吕冰就已经开始陷入呆滞,等她差不多说完她的构思,吕撷英和吕冰已经震惊得连想法都没有了,话也讲不出来,只能盯着孟约看。
“怎么,这样不行吗?”
吕冰猛摇头:“行行行,完全行,阿孟你好会编故事,《闺门令》就很好看,这个故事肯定更好看。”
“先生,会有用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为这个或许,我们也该试一试。”吕撷英叫孟约赶紧写出纲要来,《闺门令》吕撷英就帮过孟约些小忙,要是再一起画,肯定更顺手。
吕冰:“为什么不直接把故事写出来呢?”
大明的识字率不能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是有的,偏远的地方,仍是很难顾得上,毕竟此时的疆域比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国家都更大,即使是对孟约而言,都一样。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写出来,这个还是很好回答的:“我只会画画。”
写八百字作文都能要老命,何况一部十几二十万字的小说。
吕撷英:“我写故事也不成,七郎文采亦平平。”
吕冰:“那还是画吧,编几句辞写个五言七言诗我还行,写小说我也难。”
“不管如何,先画罢。”
画着画着,吕冰扭脸问孟约:“你都不用打腹稿吗,好似你真的见过这样一个世界一般。”
孟约:因为我真见过。
“我闲着没事就爱胡思乱想,五百年后什么样,五千年后什么样,五万年后什么样,我都想过啊。”这是真的,孟约在现代就曾展列过这样的想象,或许人类对于自己抵达不了的时间,都会很自然而然地存在各种幻想。
吕撷英扫一眼孟约笔下还未完全成型的画,正欲开口指正一处不妥当的地方时,仆妇匆匆跑过来:“夫人,广阳第那边送了信来,道是袁院士已被拿,孟主事……也未能走脱,一并被大理寺带走。”
孟约一听,整个人都僵住,脑子里一片混乱,犹自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不等仆妇回话,孟约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然地怎么都缓不过神来。
过得片刻,仆妇估摸着孟约能听进去话时,才答道:“说是原本不预备拿孟主事,只拿袁院士去大理寺,孟主事乃是为小人所祸。”
原来,只埋头搞研究,也会搞出祸来。
小剧场
孟约:这谁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