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宁的生日在九月,谁也不知道,但是桑白每年都记得。
她每次都会给他准备一个小蛋糕,简简单单的,庆祝他的出生。
两人再一起在家里吃顿她亲自做的便饭,后来她走了之后,就只有一个人再给他庆祝过生日。
那个人就是乐白。
那一次,她还差点错过。
放学时,常买的那家蛋糕店已经要关门了,她打车过去,匆匆忙忙拎着店里最后一只蛋糕出来,幸好那天赵纪宁也很晚才从学校回家。
他低头走在路上,听到身后有人喊他,赵纪宁回头,只看到朝他气喘吁吁奔来的乐白。
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身上书包随着奔跑的动作一搭一搭,在他面前站定后,把拎着的东西朝他递来。
赵纪宁才看清那里面装得是个圆形的小蛋糕。
女孩笑眯眯的:“小宁,生日快乐。”
后来赵纪宁问过,她怎么知道他生日的。
乐白狡黠地解释,只要有心打听什么不知道。
可事实上,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日,除了那个人。
也只有桑白会买那个牌子的蛋糕。
后来赵纪宁去那家店问过,他们说昨天有个小女孩赶在他们闭店前一刻跑过来,买走了店里最后一个蛋糕。
这家店离学校很远,没有直达公交,而乐白以前从没来过。
赵纪宁也曾经怀疑她和桑白会不会有什么特殊联系,特意调查过乐白的背景,然而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是完全没有交集不相干的两个人。
他脑中的猜测太荒谬,赵纪宁根本不相信人死会复生,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接近她,纵容她,在心里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乐白的影子渐渐和桑白重合了起来。
她们一样,又很不一样。
他慢慢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桑白还是乐白,也逐渐分不清,自己对她是亲情还是同龄人的好感和喜欢,直到,她再次死在他面前。
都不重要了。
只要是她就好。
只要一辈子在他身边就好。
桑白手里的蛋糕,没有送到赵纪宁跟前,就被端走搁在了桌上。
下一秒,天转地旋,她被打横抱起,来到了自己卧室。
身体被重重一推,压到柔软床铺,桑白整个人陷了下去,赵纪宁压了上来,耳畔落下轻柔的吻,伴随着一声轻不可闻地呢喃。
“白白。”
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桑白掌控,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却又好像早已做好了准备。
她的一颗心高高提起,胸腔跳动声震耳欲聋,在热与欲的交织中,昏昏沉沉的,完成了一切。
蛋糕被佣人送了上来。
昏暗的房间,桑白脸上红潮未褪,被赵纪宁拥在了怀里,一起点上蜡烛。
他许了愿望,吹灭烛火,然后握着她的手切开蛋糕。赵纪宁先把那一小块送到她嘴边。
桑白小小咬了口。
他的唇随之覆了上来。
奶油和水果的香味在唇齿间交织。
她听到他在耳边轻笑了下,声音饱满而餍足。
“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
“什么?”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桑白是很久很久以后, 才知道赵纪宁早就知道了她是桑白。
又一年祭祀还愿的日子,含山寺香火鼎盛,上完香, 赵纪宁照例被静悟大师叫去了后殿, 桑白一个人在寺庙内逛着,不知不觉, 再度走到了那棵古树下。
风呼啦啦吹,木牌彼此撞动,桑白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定定盯着那一处, 伸出手去抓那个小牌子,木牌在她手中固住了,桑白把它翻转过来,看到了上面文字。
――“桑白长命百岁。”
熟悉的字迹,只可能属于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里, 她只告诉过赵纪宁她的名字。
桑白陷入巨大的怔忪,一时间分不清楚他是单纯的为她祈愿,还是,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
回去路上,车内过于的安静。
桑白这两年抵抗力明显下降很多, 生过两次大感冒之后,出门赵纪宁总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刚刚坐进车里,他就把一旁针织衫展开披在她肩头, 明明二十度左右的天气, 被他弄得像是深秋。
“我不冷。”桑白说完, 轻轻咳嗽了两声,他皱起眉。
“刚刚吹到风了?”
“没有。”
赵纪宁把手贴上来, 轻碰了下她脸颊和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放下心,他搂紧桑白,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白白。”
他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么叫她,桑白从前没有想过这其中的深意,现在看来,或许处处都是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