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师父说他给温掌门写了信,希望九霄宗出面,将他……处理。”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程接雨也明白了,有人得知柳新涯的身世,宣扬了出去。
若说他只是柳未深养子,因柳未深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在修道界名声尚可,众人还可接受。
但如今得知柳新涯其实是魇寐之子,修道界必然坐不住。
当年魇寐行事猖獗,手段残虐,在灭盛家满门之前,早就作恶多端,并非只有盛云霄一人对他恨之入骨。
如今知道柳新涯竟然是魇寐之子,恐怕难以善了。
柳新涯又将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望海听潮阁为何会突然泄露这一消息。
程接雨正想着,就见聂寻风匆匆赶来,开口便是解释:“并非望海听潮阁泄露了消息。”
“那又为何……”程接雨不禁问。
他担心是之前他请聂寻风帮忙查苍岳,走漏了风声,那他全然就是帮了倒忙!
“望海听潮阁确实查到了新涯的身世,那是小师弟托我查苍岳前辈之后。”聂寻风道,“但之所以能这么快能查到当年之事,是因为外头早已有了风声。”
柳新涯与苍庭同时诧异地看着程接雨,没想到他竟然拜托了聂寻风这样的事。
程接雨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苍岳前辈为何对新涯有敌意……”
“罢了,是我帮了倒忙。”他垂头丧气道,“对不住。”
柳新涯与苍庭对视了一眼,正想宽慰两句,又听里头有人道:“难怪苍岳前辈此前对柳新涯那般不喜,恐怕是早就知他身世龌蹉!”
“云霄师叔想必也是被他蒙蔽,才教他武课。柳新涯明知自己身世,还留在云霄师叔身边,想来不安好心。”一个女声突然出声,语气温柔,言辞却颇为犀利。
程接雨扭头往里看去,只见方才说话的女子又道:“此等半魔半妖之人,怎能留在我们在水一方?”
程接雨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认出来,对方似乎是之前同孙宇师出同源的那个“耳朵不好使”的师妹,叫什么名字倒是忘了。
但此前孙宇挑衅他那事,师叔出面罚了孙宇,同行之人似乎也挨了训,为何她如今还会替师叔鸣不平?温鸿曦将盛云霄叫去了端阳峰。
“你瞧瞧,这一个两个的,比你还苦大仇深。”温鸿曦将近日收到的书信递给盛云霄。
在他看来,魇寐虽然恶名昭着,但这些来信之人,没几个与他有血海深仇,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一把年纪的老家伙,揪着一个尚未成气候的晚辈不放,恨不得先下手为强。
不过也不怪他们忧心,若是那孩子真成了第二个魇寐,他们再来清算他,又为时已晚。
他看向盛云霄:“你是如何想的?真要袒护那孩子?”
盛云霄扫了一眼那些信件,“师兄随意,便是我们不护他,山海妖境和戮魇魔门也会护他,不碍事。”
温鸿曦捋须叹道:“说得倒是轻巧。事关九霄宗和在水一方声誉,护与不护,都得站住旁人无可指摘的理。”
盛云霄将信件递回,“此事师兄在行。”
温鸿曦瞥他一眼,轻哼一声,“办法不是没有,但得看那孩子愿不愿意,毕竟事关他生母。”
盛云霄:“师兄若是问他,他必会犹豫。空有一副冷若冰霜的样貌,心肠却软弱……”
他话音一顿,又笑道:“如此也好,与小师哥合得来。”
温鸿曦闻言望向他,佯怒道:“你说你,要我帮他便直说,搬出阿雨做什么?”
盛云霄对他浅浅一笑。
……
程接雨带着柳新涯、苍庭以及聂寻风回到归雪峰,盛云霄还在端阳峰。
“聂师兄可知如今外头风声如何?”程接雨在会客的小厅给众人煮茶。
雪茶缠着小白一道玩耍,小白却不理它,窝在柳新涯脚边听众人谈话。
聂寻风:“小师弟原先托我查苍岳前辈,我传信归家,确实查到一点消息,也是因此才知道外头已经有了不少传言。”
程接雨:“可知何人所为?”
问完他又一顿,“啊,这是另外的价钱吗?你先说,我回头找师叔拿。”
聂寻风哭笑不得,“不必如此,聂某不至于在朋友身上牟利。”
程接雨反应过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对不住,是我想岔了。”
好在聂寻风并不介意,继续道:“根据望海听潮阁查到的线索,关于新涯身世的传言来源有二,其一来自山海妖境。”
聂寻风说着望向苍庭。
苍庭反倒并不意外,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柳新涯,动了动唇,却不知该替自己父亲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