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城猛然惊觉。
难怪九姑娘会像二姐,原来是这层关系。
定北侯的夫人是已故的康王之女,与母亲是堂姐妹,容貌上略有几分相似。
“可还有信物作证?”施城又问。
锦衣卫取了半块玉佩出来:“大人您看,这块玉佩便是在扬州那会,从九姑娘身上取下来的,此物正是定北侯府所有。”
定北侯府乃当朝权贵,若是二姐去了侯府,他便少有机会接触。然而,更重要的是,定北侯与顾九年不对付!
施城沉吟半晌:“暂时不要泄露出去,本官再想想。”
“是,大人。”
施城几乎彻夜未免。
将二姐送去定北侯府,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他更想将二姐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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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施言醒来时,脑壳发胀,但这不影响她的行动。
她知道长姐留下了一个孩子,她上辈子没有死之前,还给未出生的侄儿准备了见面礼,只可惜,那份礼始终没有送出去。
顾府已经分家,顾九年得势后,嫡出的几房都被迫搬出了顾家祖宅。故此,眼下府上的人员关系十分简单。唯有顾九年一个主子。
施言要出府,无人阻挡。
扶柳跟在她身后,她是初次来京城,从未见过京城的繁华,难免震惊所见到的一切。
“姑娘,你快看,京城的包子都格外大呢。”
施言艰难一笑。京城何止包子大,水也格外深呢,稍有不慎,阖家覆灭。
长姐当初所嫁之人,是高太傅的长孙,但施言无法直接去高家,她得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然而,就在主仆二人在高家附近转悠时,施言后脑勺突然一痛,她意识到危机的那一刹那间,已经为时已晚,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识,朦胧之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这婢女也一并带走。”
声音有点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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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施言幽幽睁开眼来,一入眼是黄花梨的千工大床,床幔是玄色暗纹的,一股子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像是男人的床榻。
“醒了?”
顺着声音望去,施言看见弟弟正坐在圈椅上,他今日穿着常服,是一袭石蓝色的杭绸直裰,身上少了戾气。
施言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后脑勺,不明白弟弟将她掳来作甚?
施城倒了一杯温茶,他走了过来,亲自递给了施言,虽是少了戾气,但依旧邪魅纨绔:“实不相瞒,本官打算让九姑娘长久住在府上,不知九姑娘可否愿意?”
施言:“……”
弟弟的心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施城不介意二姐想歪,他也并不觉得难为情,反而悠悠一笑:“本官不比首辅差劲,九姑娘待在本官身边,本官会敬重你。”
施言喝了口温茶压惊。
弟弟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可要不得。
施家的案子,她一定会查下去,也必然会报仇。
但她不能将弟弟牵扯其中,弟弟是家里唯一剩下的一条血脉了。
报仇没有回头路,她选择一个人走。
施言下了榻,理了理裙摆,正色道:“多谢施大人厚爱,我已是首辅的人,还望施大人不要勉强,时辰不早,我要回去了。”
施言要走,施城往她面前一站,挡住了她的去路。
施言往左,他就挡在左边。
施言往右,他又往后边挪。
弟弟胸膛僵硬,且又高大,施言在他面前宛若一只娇弱无力的鹌鹑。
两人对视,施城慢悠悠,且好整以暇笑道:“我若不放人呢?”
施言:“……”施言万没想到弟弟会这般蛮横。
在她的记忆之中,弟 弟温文尔雅,自幼就长得秀气。
施言当然不可能留在弟弟身边。
她的仇非同小可。
如今换了一重身份也好,她即便报仇,也绝不能拉着弟弟下水。
何况,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待在顾九年身边,还要方便接近大周权势的中心。
她不仅要回到顾九年身边去,还需走进他的心里。
“施大人大约是忘记了,我是首辅身边的人,卖身契也在首辅手上,施大人若是不放我走,只怕首辅不会依。”施言不舍对弟弟撂下狠话。
她也想留在弟弟身边。
询问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可否有人给他过生辰,他又是否适应了孤寡一人。
两人对视,一高一矮,一个眼神复杂,另一个眼中隐显暴戾与阴骘。
施城垂于袖中的手握了握。
二姐为了顾九年弃了他一次了。
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第二遍。
深藏在骨子里的恐惧被激发,施诚突然伸手捏住了施言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往自己跟前拽了拽,低头一字一字问道:“你就那么想回到顾九年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