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司徒鄞已经一脚迈过了重华殿高高的门槛。
“喏。”
重华殿内所有的侍从整齐地这么答道,随后便立刻轻手轻脚地开始搬起殿内的摆设来。
等到司徒鄞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纪慕清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来,随后整个人就这么瘫软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平地剧烈呼吸着。
看样子,皇帝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来她的重华殿了,他不来还好,来了她是真的怕,怕有一天,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手中。
天晓得,以前刚刚进宫的时候,对着这样的司徒鄞她怎么还起过爬床的念头,呵呵,现在的她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罢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纪慕清漂亮的眼睛里往下落着。
一滴,一滴,又一滴。
而此时出了重华殿的司徒鄞却在剧烈头疼的催使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碍眼至极,心头更是升腾起一片又一片的肆虐欲望来。
还是跟了他多年的贴身大太监,见他模样实在不对劲,犹豫了又犹豫,这才恭敬地俯身开了口,“启禀陛下,听闻遥远的波斯国,有一奴隶女子身负异香,此时正被人往京城运来,到时她或许可能会被送往京中最大的春红楼里,陛下若是有空闲,或许可以去看看……”
“波斯?要多久?”
“早则一两月,迟则……三四月。”
大太监喏喏道。
“三四月,三四月……”
司徒鄞一把就捏紧了拳头,疾步往前走去。
可以说后宫之中,这位煞神所到之处,只会带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如此,就连不小心与他相遇的后宫嫔妃,永远都只会悄无声息地跪在墙角处,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务必叫这人一点也看不见自己才好。且一旦被司徒鄞的视线扫到,更是会浑身僵直,心跳骤停,直到对方走后,才敢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被身旁同样软成面条的宫女们扶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头。
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内,如无意外,应该是不会出寝宫了。
可以说这人,根本就是个后宫鬼见愁,行走的避孕良药!关于棠宁与贺兰箬订亲的消息,京城中人虽然嘴上不说,在看秦芊芊与卫璟热闹的同时,仍有一部分人不可避免地在心里不停嘀咕着,棠宁会不会有些配不上贺兰箬?
可不就是配不上嘛!
一个自幼在外长大的姑娘,虽说看上去教养还行,谁知道内里如何,反正肯定没有京中这些贵女教导的好就是了。更何况即便卫璟与秦芊芊被人捉奸在床,做错了事情,可棠宁到底还是背上了退婚的名声,这样的名声难道真的好听吗?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配得上贺兰箬?并且对方还特别郑重地请了南安侯府的老夫人上门提亲,简直是……
京中一大帮姑娘家原本还在笑话秦芊芊,可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开始泛起酸来。
是的,别看贺兰箬纨绔名声在外,可这样的名声也不过就只有家中的父母在意罢了,未出阁的姑娘家哪个不是在亲眼看到过贺兰箬的长相后,就开始自发自动地在心里给他的纨绔之名辩解起来的。
更有大把大把的小娘子对他芳心暗许的,这些人当中胆子小的,当然只能默默在心里念着贺兰箬,期冀对方哪天要是能看见她的不同之处,主动上门求娶就好了。一些胆子大的,更是曾直接撺掇着自家母亲私下里跟长公主各种明示暗示过,只可惜就没一个能成的。
于是在她们知道了,谪仙一般的贺兰箬竟主动求娶一个长大后才被认回将军府,甚至还有着退婚名声的棠宁时,可不开始眼红起来了。
而就在京中这股莫名其妙的酸气刚刚冒头之际,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的长公主竟毫不犹豫直接开始杀鸡儆猴起来,一次宴会上,抬手就将那跳得最高,说得最欢的姑娘给按了下去,说话之冷淡无情,态度之轻视傲慢,目光之审视打量,差不多算是将这先前还说闲话说得正欢的姑娘,脸皮都整个儿地扒下来似的。
之后基本上有好长一段时间,那姑娘都只是躲在家中,根本不敢出门见人,家中父母更因为她得罪了青平长公主而对她怨言不断。
也是这时,众人才又回想起曾经被这位青平长公主支配的恐惧来。
她近几年虽然被亲儿子贺兰箬折腾得脾气渐小,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可也不代表她曾经在皇帝的撑腰下,那任意妄为,因为虢国公府老夫人的偏心,几乎将整个国公府闹了个天翻地覆的模样,大家都回忆不起来。
且那时,外头只要有人说嘴她,她那是毫不犹豫让身边的随从说掌嘴就掌嘴,完全不理会站在她面前说她的人是谁。即便闹到皇帝面前,当时才不过十三岁的陛下,更是连审都不审就站在他这位唯一仅剩的姐姐身边,甚至还嫌自家姐姐打得太轻,又命人上前打掉了说嘴青平长公主那人所有的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