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太监的女儿_作者:卢贝多(84)

2021-01-22 卢贝多

徐浦汇抓住一个医官的领子,吼道:“单千户呢!他在不在这里!在不在!”

他感觉脚底发软,身子直直地就要往地上躺,却还是强撑着,心中只想出一个词来:完了。

完了,不仅是单梁,还是整个辽东,全都完了。

肃王来的这半年里休养生息,根本就来不及,全辽上下都吊着一口气,人事、军事、政事,密密麻麻地缠成一团。整个辽东就像是一个纸糊的壳子,佟尔哈奇试探性地轻轻一戳,戳破了。

从此不仅女真知道,蒙古、倭寇,还有整个九边各族都知道大郑再也不是那个神祖时的那个大郑了,它就像一块肥肉,四周群狼环伺,谁都在等着能咬下最肥美的一口。

医官见他双目炽红,连忙摇头道:“我们刚从城外的阵上下来,还未见到单千户!”

徐浦汇放开了医官的衣领,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西直门的大门被轰的只剩下铁制的辐条,他推开门,在城外一片硝烟中,看到的是地狱。

寒鸦发出粗哑难听的鸣叫声,扑棱一声飞了出去,到处都是血活的泥,带着血迹的枪尖挂在残破的甲上,徐浦汇疯了似的冲了过去,去认尸体堆中的每一张脸。

不是,不是,不是。徐浦汇的嘴唇发颤,不顾自己鲜血直流的双手,狠狠地用拳头砸向地面,声音透出一丝哭腔:“都不是!”

战场已经被医官们迅速打扫过一遍,现在还躺在外面的,已经不是活人了。

徐浦汇脱力似的滑到地上,他有些绝望的大喊道:“单梁!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啊!”

徐浦汇生在辽东,长在辽东,他读了十多年的四书五经,有时在心中也会有“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的感慨,常常在心中幻想自己能与父亲一样,能用军功封侯,大破女真,回到盛京出将入相。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真正的战争不是史书上冰冷简短的几行字,那是真正用泪与血写就的,其中也有他的亲人,他的朋友。

“单梁!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单梁!... ...”

他第一次绝望地呜呜哭了起来,跪在战场上,不像一个男人。

不远处阿济格撤兵留下的红毛炮底下似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微弱而生动。

徐浦汇似有所感,双目圆睁,猛地抬起头。

“徐裤衩... ...咳咳!”有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虽然虚弱,但能明显听出含着笑意,“我他妈的还没死呢... ...你号什么丧啊... ...”

徐浦汇冲了过去,把鞋子都蹬飞了一只还浑然不觉,他扑在尸山上,指甲盖已经翻了起来,在三具辫子兵的身下,终于翻到了单梁。

单梁还是像以前一样,扯开嘴角露出老兵油子似的笑,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浑身上下都是绽开的伤口,一把猎刀死死地卡在肩膀与胳膊的骨缝处,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但是他的眼睛亮极了,如同星子一般,里面闪动的是燎原的火焰与怒意。

徐浦汇摸了一把脸上的泪,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晃晃悠悠地撑起单梁的肩膀,两个人互相支撑着,在一片血海中站了起来。

“走... ...我们回家!”徐浦汇指着抚顺城的方向,说。

大战过后,便是大疫。

季岚熙知道这一点,因而她在到达抚顺之前,便告诉赵衍一定要把尸体集中道远离水源的地方焚烧。

古人虽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敢损毁,但大郑经过三百多年大大小小几十次战争,医官们早就从实践中总结出了朴素的经验:横死的尸体中含有尸毒,会侵染人体中的正气,若要让人生而体正,就要把尸体安置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抚顺城的衙门是现在唯一一个保存的较为完好的宅邸,因而被用来安置伤员。

随着季岚熙的商队带来的不仅有生地、黄芩、丹皮等中药,还有麻药,大量的麻药。

盛行商行在南洋找到了不少能用来制作麻醉剂的植物,这些美丽而危险的花儿在现在只是被用来救人性命的良药,能很好的缓解疼痛,随赵衍一起从盛京来的刘太医称其效用堪比华佗之麻沸散。

季岚熙站在衙门门口,有不少医者表情严肃地在房间内进进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刘太医擦着汗从帘子下钻了出来,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刘太医,”季岚熙招呼他过来,“伤者情况如何,那几个法子能不能使得?”

刘太医压低了声音,一脸佩服地道:“王妃大德!那罂.粟花儿煮出的麻沸散与清瘟败毒饮果然有效,清理了腐肉之后,这几日伤者身上的外伤都渐渐好转,只要能重新生肌,他们就算是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