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这些,她低了低头,淡漠着眼神道:“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玻璃渣!寒凉的西北风自后颈掠过,微微刺麻,崔爻却丝毫不觉。
僵直着身子看着卫长遥,她此时侧身背对着他,细嫩的脖颈低垂,纤长的睫羽细细颤动,显得脆弱又哀愁,茫然失措,看起来心绪不稳。
他攥着掌心,沉默着站了好半晌,之后才认输似的伸手将她拽过:“即便殿下厌恶崔爻,可也不该用自己身体赌气。”
“我没恶意,殿下不是最清楚的么?”
“还是说,殿下是认准了我不会对您如何,才敢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透着股虚无,空荡荡地飘到耳尖又悄悄飘了出去,意外地,却进了卫长遥的心。
她心中知晓,她躲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听着他的话,她心间微微一转,心道这不是她矫情的时候,眼下安全回到大雍才是重中之重。
抿了抿唇,她抬眸看向对面身姿清瘦的崔爻:“是我心里压得事情太多了,原本与你没什么干系,不该怪到你头上的,对不住。”
说罢,便转身往火堆旁走去。
崔爻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愣住,听了她的话,他眸光微闪,头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她心中能压些什么东西?除了曾经自己做得那些混账事情之外还能有什么?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崔爻不知不觉又想起来自己做得那些事,拳头渐渐紧握,额角间覆上一层薄汗。
自从知道那个秘密,他一直便在逃避,可这是第一次,他直面于他带给卫长遥的经久无法磨灭的痛苦。
崔爻眉毛紧紧蹙起来,面色僵硬地杵在那儿,难堪地抿了抿唇,尝试躲避心中的那个丑陋的自己。
“……殿下,”他低着头轻声低唤。
沙哑的声音被微风送到卫长遥耳中,断断续续的听得不甚清晰,可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将头微微偏了过去:“嗯。”
身后没再传来声响和动静,她遂又敛眉继续往前走,发丝飞扬。
将将踏出半步,便又急急停住。
身后的那个高瘦的身影不见了。
她想也没想地便转头往回看去,只捕捉到崔爻随风而起的发丝。
看着他倒下去的刹那,她脑子里还有些转不过来,一片空白。
崔爻……
心中咯登一下,她立即提起裙摆跑到他身边。
才想起来昨夜在石屋中自己撞入他胸膛时的闷哼声,还有在马上他愈发细弱缓慢的呼吸声。
抿了抿唇,她来不及想太多,立即将崔爻给扶起来。
他身材匀称,精瘦有力,如今昏在地上她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抿着唇急急忙忙地将火堆挪过来。
映着火光,卫长遥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色。
冷玉似的面容在火光中微微发光,唇瓣干涩,眉头紧锁着,口中还嗫嚅着什么。
卫长遥弯下腰跪在地上将耳朵贴近他的唇,只觉得呼吸炙热,吹出的气流好像冒着火星一般,过了一瞬,她才听清他轻着嗓音说着一句又一句的殿下。
长睫微颤,她心中不知为何竟开始瑟缩起来,那一声一声殿下好像不是叫在她耳边,而是有人在一下一下地轻触着她的发顶,告诉她别怕。
喉间堵了堵,她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就那样静静地贴着他的唇靠了好一阵子。
直到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她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伸手找药物。
他身上有伤,她用尽力气才将他扶起来面对着自己,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再一点一点将他的衣衫褪下。
卫长遥一边伸手扯着衣衫,一边看着他的脸。
此刻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也是紧紧蹙起了眉毛,鬓角满是冷汗,口中时不时地溢出两声闷哼,呼吸粗重,十分脆弱。
卫长遥硬着心肠将沾着血肉的衣裳撕下来,随后便跪在地上,一边撑着他一边往伤口上看去,随即惊出一声轻呼。
本就白皙光滑的脊背上此时满是晕开的血迹,血肉翻滚,根本辨不出来哪块完整,血液顺着伤口渐渐往腰下流去。
呼吸窒了窒,她立即抖着手,沾湿手帕替他清理创口。
伤口又深,又因为没能及早处理而变得更加严重,一层结了痂的皮肉连带着衣物被扯下来,血肉翻滚,卫长遥不敢看,却不得不盯着,一点一点擦拭血迹。
她额间早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发丝也掉了下来,可她恍然未觉,只是红着眼眶抿着唇细细上药。
等到最后完成之时,她才松下来一口气。
放下来已经发酸的手臂,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再度看向眼前清冷的月光时,眼里含着的惧怕的泪珠才缓缓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