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队,我家主子只是想和你们说几句话。”中年人低声道,“还望配合, 大家都能节省时间。”
郁岭看着那辆车, 不知在想什么。
中年人握着枪的手上渐渐潮湿,一滴冷汗从他发白的鬓角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 郁岭脚步一转, 原路返回自己的越野车方向。
中年人松口气的同时, 举起握枪的那只手,对大家摆了摆,示意他们都别瞎来。
郁岭打开后座的车门。
茭白能看到外面的动向, 却听不清声音,他见郁岭这么做,便有了猜想:“要捎上我?”
旁边的郁响大叫:“为什么?”
“不行!”他丢掉枪, 一把将茭白往怀里箍,“哥,瓜瓜不能去!”
郁岭看茭白。
“那就去吧。”茭白在郁响的臂弯里挣扎,他这才退烧,浑身粘腻,也没什么劲,“松开,赶紧的。”
“我不!”郁响死死抱着他的腰。
茭白的脸色漆黑,这死孩子。
郁岭的手伸进来,还没把茭白拉出来,郁响突然就跟发了疯一样尖叫。
那声音实在太尖,像一个孩子硬生生被掰断一节节手骨,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画面感都出来了,令人极度不适。
茭白在耳鸣的感觉里训斥:“别叫了,你跟我一起去。”
车里的尖叫声骤停,郁响眨眨眼:“对啊!我可以跟瓜瓜一起的啊。”
“哥,你让开点。”郁响嘟囔,“别挡着我们下车。”
车门边的郁岭没有动,他在最后一次跟茭白确认,是否真的要过去。
茭白点了下头。
郁岭一将车门边的位置腾出来,郁响就给茭白戴上帽子口罩,再裹上大围巾,拉着他下了车。
手牵手。
茭白甩都甩不掉,他这两天半已经见识到了郁响的牛皮糖火候,黏死人。
耳边忽地有一声低语。
——别怕。
茭白的脚步一顿,他望了望走到最前面的郁岭,对方刚才是什么神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蚂蚁在卷起小细腿,对他比了个爱心。
茭白一言难尽地啧了一声,他想,郁岭一眼相中的是原主的这副皮貌,不是我的性格和灵魂,不是我本身,和我无关。
或许是从事危险职业,朝不保夕的那一类,对小狗形眼睛的人容易生出好感,产生保护欲吧。
茭白离岑家太子爷的车越来越近,他还在想要怎么忽悠郁响在车外等。
没料到郁响闷哼一声就倒下了。
郁岭将被打晕的弟弟放在树下,对茭白说:“进去吧。”
茭白摸脖子,半开玩笑:“还是你先吧,我怕你不声不响的也给我来一下。”
郁岭:“……”
他坐进车里,朝茭白伸手。
茭白没握,上个车而已,老子又不是小朋友,还要人扶。
郁岭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他把手收回来,在裤子上蹭蹭,摸出烟盒捏在掌中,面颊泛起一层暗红。
后面的岑家众人:“……”
那两人在干什么?当着他们主子的面搞什么呢?这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茭白在怪异的氛围里弯腰上车,看见了刚才利用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装逼的当事人,他的第八个好友,以及……
《断翅》的男二攻。礼珏的深情男配团之首。
岑景末。
岑家的白发小太子爷。
少年白头,肤白,唇色嫣红,上唇的线条弓起一块漂亮的弧形,眼尾细长上翘,容貌绝世无双。
是个病秧子。
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来岁,骨架并不健壮,略显单薄,车里的温度偏高,他还是穿得很多,坐姿斯文而矜贵。
茭白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小太子爷,在漫画里,这位跟沈而铵是对手,表兄弟,情敌。他最初接近礼珏是出于好奇。
一个不懂爱的人,好奇一个把爱视作一切,甚至超过生命的人。
再后来,他爱上了爱着沈而铵的礼珏。
就是他带礼珏去澜意斋吃饭,撞到男三楮东汕,又碰上找来的沈而铵。
那次楮东汕给礼珏挡枪死了,岑景末受伤病倒,眼睁睁看着岑家被沈而铵打压败落,之后就没他的戏份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礼珏跟沈而铵出国,在街头遇见岑景末的妹妹,才得知他早就死了,死于一次暗杀。
岑景末之所以被暗杀成功,是因为他去礼珏的母校,祭奠自己那份浓而凄惨的初恋,分神才没躲开。
现在这个赚足了粉丝们眼泪的男二就坐在茭白对面,对他礼貌又拒人千里地昂首。
茭白看了眼岑景末的头像,是一片深海。
海平面没有一点波澜,像死水。
车里除了岑景末,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她看郁岭的眼神充满了若有似无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