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霜耳根也红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哪里还小小年纪,”柴筝不服气,她忽然一使力,把装死的夭夭从被子里刨出来,“上辈子我们若是心意相通,你孙女儿都该这么大了!”
夭夭:“您脑子有病吧,这里有我什么事儿?”
看看夭夭,柴筝再看看十四岁的自己以及十六岁的阮临霜,忍不住哀嚎着又将自己塞回了被褥中,“我怎么还是个孩子啊!”
一个成年版的柴筝对少年版的自己产生了愧疚感,“我才十四岁啊!”
“……”怎么长命百岁这么难,快点长大也这么难?
后半夜基本上都是在闹腾,原本孙启府不想耽误路程,天一亮就准备出发,然而店小二却往前指了指,“建议几位顾客再休息休息,多准备点水和吃的,接下来继续往前走,两三天的时间里都是没有小镇和客栈的。”
虽然他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赚钱,但说的话也确实中肯,孙启府只犹豫了片刻,就决定再耽搁半天,将后面需要的东西置备妥当,这个任务交到了张凡和顾恨生的手中。
这两人其实算不错的组合,顾恨生脾气好,面善,张凡会讨价还价,还会一遍遍的核查和复查,连孙启府这一路上都因为张凡省了许多功夫。
这小伙子带着不亏。
而柴筝已经换好了衣服,跟阮临霜一起进了宽圆的房间。
宽圆也没傻到真让自己二十几个兄弟挤在客栈一间房里,因此柴筝进来时,只看到了五个类似于小头目的人。
这些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但都对宽圆十分尊重,让宽圆占据了主位。
论身高相貌,柴筝和阮临霜确实没有生成让人看见就退避三尺的模样,但两个小姑娘的气势却内敛着,似利刃藏于鞘中,含着些不伤人的光华。
江湖事柴筝出面居多,因此阮临霜先没有开口,静静地站在柴筝身边。
这房间里的大部分人已经见过柴筝了,也知道这位是柴国公府的小公爷——柴霁虽然没被踹出家门,但他在外的头衔更多的是当朝文状元,最年轻的户部侍郎,久而久之,朝堂上兴许还会将柴霁与柴国公府绑在一起,江湖里却少有知道这位长子的存在。
柴筝是名正言顺的小公爷、先锋将军,只是因为年纪太小,世袭功名虽在身,却无朝廷真正的封赏,这先锋将军的身份暂顶着,连七品都算不上。
但柴国公府小公爷是当朝四品,等柴远道将位置挪给柴筝,她就是从一品的柴国公了。
宽圆并没有因为自己长柴筝近两轮就倚老卖老,见两小姑娘进来,宽圆亲自来迎,还准备给柴筝行个大礼,柴筝笑眯眯地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各位都是长辈,让这么多长辈行大礼,我这命不够折的。”
柴筝虽然只用了一只手虚虚扶着,但宽圆却发现自己根本跪不下去,小公爷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白净又漂亮,没什么杀伤力,单纯这分手劲,宽圆就觉得能轻易将自己给捏死。
他默默向后退了两步,“方才想要试探小公爷的身手是我冒犯,您确实是那位救我两江之地于水火的柴小将军。”
柴筝心想:“当柴家的人,在朝堂要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在边关的又要为万世开太平(注),下场还惨的吓人,就这也会有人冒充吗,不怕送上前线打仗?”
嘴上却道,“不敢不敢,是木桑人自己想通了要求和退兵,我也只是个推动作用。”
“呸!”也不知这句话碰到了土匪的哪根神经,坐在宽圆右侧一位长络腮胡子的大汉猛拍桌角,大声道,“老子他妈最烦这种读书人的酸气,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怎么,还怕兄弟几个是木桑内鬼,砍了你啊!”
“……老三,我好歹也是个秀才,你骂读书人不是连我也骂了吗?”宽圆看着自家人,满脸嫌弃。
柴筝方才就觉得宽圆说话虽不至于文绉绉的,但却少了几分粗野之气,肯定读过几年书,没想到竟还考上过秀才。
既然是个秀才,乱世中出路就很多了,宽圆就算去给乡绅算账或应聘师爷,都比落草为寇好。
那被宽圆称作“老三”的汉子没再出口不逊,反而赔礼道,“方才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小丫头不要介意。”
“这是自然。”土匪自有其率直之处,何况柴筝自己也不是个谦虚之人,若不是怕招惹孙启府这条毒蛇的尖牙,柴筝恨不得在脑门上贴“夸我,夸我”的招牌。
她跟阮临霜来找宽圆除了叙旧,还为了探听恶狼谷的消息。
柴筝对这地方的熟悉程度还停留在好几年前,她若是个简简单单孤身一人的侠客,走恶狼谷来去算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方法,因此六年以前,柴筝单枪匹马带着阮临霜从长安至漠北,走得就是恶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