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筝心想,“毕竟我小时候这么可爱,谁能忍心拒绝呢?”
但现在阮临霜的回应却出乎预料,不仅如此,阮临霜还一脸正气地看着柴筝,“你比我小,若是被家中大人看见,我会说是你提议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柴筝眨巴着大眼睛。
不是,虽然我皮糙肉厚不记打,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坑我吧?!
阮临霜又道,“爹跟皇上有好重要的事情要谈,爹因此总是唉声叹气的,我想爬上去,偷听他们说话。”
“……”柴筝瑟瑟发抖,她怀疑阮临霜选择告诉自己,是打算之后杀人灭口。
从她生前阮临霜提议造反时,柴筝就有一种感觉,她还不够了解这个人,多年的束手束脚终于在她跟阮临霜之间拉开了距离,以至于谁也未能真正地看清谁。
柴筝日常是有奶娘看护的,只是这次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安排,又有阮临霜跟着,两个孩子在家中胡作非为,下人们就算看见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小小姐刚出生那会儿就隐隐是个混世魔王,一岁就会给柴国公捣乱,扯了笔毛往衣服里撒,不留意的能将人戳个半死。
很快,柴筝就在角落里找到了梯子,她家中的花匠一直有这个习惯,用完梯子就靠在墙边,风吹雨打也不记得收回去,柴筝没重生前就常常这么上房。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谁也挪不动这么个玩意儿。
“做坏事被我抓到了吧?”赵谦的声音忽然从柴筝身后响起,鸡皮疙瘩颤栗着爬满柴筝全身,她当年面对千军万马,都没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整个身体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动都动不得。
她心想,“赵谦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我跟小阮亲密了吗?他为什么会突然出声,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片刻之后,还是阮临霜先道,“皇帝叔叔,我们想上树掏鸟蛋,你可以帮帮我们吗?”
阮临霜戳了戳柴筝,将柴筝戳回神,两小孩天真浪漫地抬起了眼睛。赵谦充分发挥了一个舅舅纵容孩子的本能,他“嘘”了一声道,“你母亲找远道去了,不放心才让我出来看一眼……我帮你们搬梯子的事,可千万不要告诉琳琅哦。”
他做贼心虚地将梯子靠在树上,还顺手将两孩子抱到了上面。
天下间能支使当今圣上看孩子的人并不多,赵琳琅是唯一一个,然而柴筝却知道,多年以后,这份亲情也在猜忌之中消磨殆尽,长公主殿前长跪三个昼夜,却跪不来帝王一顾。
赵谦大概是缺乏常识,两岁的孩子腿脚还软绵绵的,站着都容易摔跤,爬梯子就更勉强了,柴筝就算顶着双十之龄的智慧,也弥补不了身体上的缺憾,眼瞅着往下掉。
这也不能怪赵谦,连柴筝自己都忘了。
脚一踩空,柴筝就往赵谦的脸上砸,饶是赵谦雄才伟略,这会儿也完全躲不开,以至于正中鼻梁,砸了个血泪横流,相反,柴筝有张人脸做缓冲,又被赵谦稳稳当当得接住,一点事都没有。
“……”柴筝怀疑自己再胖一点,当场就能砸断赵谦的脊梁骨,替自己全家报仇,也让大靖改朝换代了。
一盏茶后,赵谦坐在书房里,手里抱着扯头发的柴筝,身边规规矩矩站着阮临霜,而他本人的形象十分狼狈,鼻子通红,简单上了药,一说话就疼得抽气,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柴远道和阮玉璋就坐在他的对面,两个爹欲言又止——
他们有要事相商,但书房里的氛围却有些儿戏。
“要不,还是让琳琅将两个孩子带出去吧?”柴远道建议,“孩子这么小,也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赵谦摇摇头,“无妨,正因为她们听不懂,留在这里也不碍着什么,更何况孩子们很乖,不耽误谈正事。”
他说得一本正经,其实是怕赵琳琅问起鼻子的伤以及柴筝胳膊上的红痕……他接住柴筝的时候手劲大了。
圣上发话,不得不从,柴远道只能尽量忽略张牙舞爪的柴筝。
阮临霜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听墙角,看看大人们在说什么,虽然过程差之万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为此她还感激地亲了一口柴筝,亲在额头上,柴筝眼神紧紧追着她,因此差点翻白眼。
都以为四岁的孩子识字都不齐全,能接触的人又不多,还是爱玩的年纪,却忘了孩子也有个中翘楚,满腹的心思,阮临霜是不太懂,但她一直知道,有些事听着听着,也就懂了。
赵谦要说的,正是木桑国的事,不仅如此,柴筝还听到了些史书上未曾记载的内容。
赵谦道,“半个月前,木桑国内乱平息,国宝却在此期间失窃,新上位的克勤王坚称是我国使者所偷,于三天前扣押使团,并要求归还圣物,这件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