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纤撇下应笑语主动打了声招呼,也打断了穆平云的探询。
果不其然,穆平云没有继续问,那句话应当真是他无心的调侃。
许知纤想再问些什么的,却被应笑语捂上了嘴。
眉目妍丽的女子上前一步,与穆平云面对着面,尽管两人身高相差甚远,应笑语只到穆平云下巴处,可身上的气势却更胜一筹。
螓首微抬,深棕色的眸子像两颗漂亮的琉璃珠,溢转闪动着彻亮的辉光。
“你家的公子回来了吗?”应笑语问道。
“不曾。”穆平云顿了一下,又添上一句,“公子若未遇上特别要紧的事,不然三日内,定能回来的。”
应笑语点了点头,同穆平云摆手告别,又转过身牵住许知纤的手,迈大步伐离开。
身后,穆平云神色晦暗不明,敛眸揣手像在斟酌筹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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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应笑语逼问许知纤:“你到底什么来路?缘何来无影去无踪的?连续几日不曾见你身影,今日又无故出现在我面前,而且一出现就挑拨两队人马。”
“你说,你让我怎么信你呢?”
许知纤抱紧双臂,她被应笑语迫人的气势和威胁的眼神吓得本该合拢花瓣,无奈此时是人类形态,只能默默后退了小半步。
“你为何不去问应欢声呢?她不是什么都清楚的吗?”似一朵被雨露打湿小花,许知纤颤巍巍地伸出叶子试探。
应欢声正因为城内防守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无瑕顾及这种琐碎的小事,应笑语也有自知之明地不去烦扰她。
“是我不配从你口中知道吗?”应笑语贴近她几寸,此刻两人鼻尖就剩下薄薄一张纸的距离。
许知纤背后骨骼抵在床沿的栏杆上,硌得人生疼。周围的空气也恍若停止了流动,有些窒闷得透不过气。
许知纤低头思忖了几秒,旋即抬头笑道:“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的身份是什么,你从哪儿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以及,你想干什么呢?”
应笑语眸色深深,将盘桓在脑海里面好久的,挠得她心肺皆痒的问题抛给许知纤。
“前两个问题不是得问你自己吗?应大小姐。”
“至于我想干什么呢?若你能帮我一个小忙,我之后会同你交代清楚的。”许知纤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应笑语讥诮地笑了笑,觉得许知纤不识抬举,现在到底是谁处在劣势竟还弄不清楚情况,竟然还敢跟她谈条件。
无妨,应笑语度量大,且听听这人是如何说的。
应笑语推下许知纤的肩膀,一把把这人推倒在了榻上,扯下许知纤松垮的衣带,捆住她的手腕,再将另一端系在床柱上。
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
艳丽的帷帐垂下,若隐若现地遮住了许知纤清雅秀丽的面容。低哑的冷笑从层层叠叠的红罗外飘进来,许知纤揉了揉胸口,隐隐有些紧张。
在紧张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该是害怕的情绪才对啊。
应笑语倾身覆在许知纤身上,挡住了床顶繁复的花纹,也将许知纤迷离的目光掩得清澈。
她扯住许知纤的前襟领口讽道:“我们姓应的就这么好骗?”
“那至高无上的、虚伪的王来骗我们就罢了,连你一个无知小儿也来骗我们?”
“应欢声良善,愿意放过你,我可不愿。”
应笑语眼尾染上薄红,衬得耳廓上的那点绛红色唇脂愈加的艳丽了。
许知纤索性放弃无谓的抵抗,空出的那只胳膊枕在后脑勺下,笑嘻嘻地问:“你能把我如何呢?”
“你这妖女,惯会耍伎俩引诱人心,之前三言两语勾得我摇摆不定。我们姐妹俩的感情怎容你一个外人任意置喙,”应笑语钳住她的下巴,狠声道,“你给自己设置这么多重伪装,到底是在隐藏什么?”
“哪是我三言两语的原因?只是你自己对应欢声不够信任。怎么?把罪名冠到我头上,自己就能摘掉全部干系。”
“你好伟大啊,应笑语。”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许知纤就差拍掌称颂了。
“我无法否认自己某些时刻会被你单纯的外衣蛊惑到,但我现在确信,确信你对应欢声毫无情意。”
应笑语抬起上半身,冷睨着许知纤道。
随意一下试探,这人的恶劣性子不就全然暴露出了?
哪有表面上装的这么单纯柔弱,嘴皮子不是耍得很厉害吗?
许知纤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喜怒无常的应笑语她还是怵的,谁知道平淡普通的一句话后面会不会跟着一把雪刃呢?
但她还是在赌,赌这几日对应笑语的认识,尽管双手染透鲜血可她到底也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