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应笑语咀嚼了一遍这两个字,意味不明地道:“这名字有点耳熟?”
世上怎会有如此碰巧的事情,他的名字恰与不久之前那个闯入她们房间的男子同音。
若不是眼前的这名男子气质清冷,眉心又点了一粒红痣,与那晚碰见的阴鸷冷漠的“赵笠”气质大为不同,否则她必定立即拎刀削去这人的头颅。
“小师叔的名字与当朝皇帝同音,他本想改的,”邵斫阳讳莫如深地道,“但立刻被师祖制止了,师祖说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修道之人何必讲究俗世规矩,便赐了道号,袖竹。”
应笑语从来只是惦念的“南昭王”的名号,未曾记得赵笠二字,所以当时未反应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思及此,应笑语暗恨自己竟未能够及时下手,否则送上门的血仇便得报了。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下唇咬出浅浅的血迹。
且按照南昭王赵笠三言两语中暗含的意思,原来坊间忌讳提及的传言均是真的,赵笠对其胞妹赵芷萱真存有着不轨之情。
可许知纤又与赵芷萱有什么关联呢?
应笑语捶捶脑壳,实在是想不清楚了。只是将赵笠二字翻来覆去地咀嚼着,和她隔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名字,是叫赵笠。
“师祖说小师叔他呀,表面上看着清清冷冷的,实际上呢,袖中暗藏……”邵斫阳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丝毫不顾赵笠越来越黑的神色。
“行了,你哪来这么多话能说?”袖竹面色不虞地截住邵斫阳的话。
邵斫阳挠挠后脑勺,也不再念叨了。
几人走了一段路,邵斫阳耐不住死寂无聊,黑沉沉的阴界都让他胳膊上长出了鸡皮疙瘩。
他偏过头,对着应欢声很小声道:“实在未想到我离去的短短几日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应小姐你尽管放心,小师叔他有通天之能,定能救下大家的。”
“你既已知晓我们二人真实名姓,为何不再坦诚一些?邵斫阳,你的身份怕是不简单,镖队目的也是不纯,押送往帝京的那名异族异族女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邵斫阳笑了笑,密音传入应欢声耳中:“只因当朝的天子钟爱此女子的美丽皮囊和满头如瀑红发。”
应欢声嗤笑一声,哼道:“狗皇帝也就这副德性。”
邵斫阳默了一秒,尴尬地应了句:“是啊。”
“我们去寻怀鹦,弄清楚她身上的事。你的那位小师叔有办法吧?”
“天下竟还有应欢声算不出的事?”邵斫阳似笑非笑道。
应欢声立刻警觉,抬高音量:“缘何你对我们知之颇深?”
邵斫阳从背后掏出一面镜子,炫耀似的递到应欢声眼皮底下,语气中不无得意的道:“此为天下第一镜,先观镜,以不知山顶的天池水为原料炼制而成。”
“只需要我们门派专门的口诀,就可对你们身上发生的事情略知一二。先观镜也是我这次去了宗门才知道的,据底下师弟师妹说是长老最新研制出的。”
“既然如此,你不如让它显一番神通。让我们看看怀鹦的前世今生。”应欢声道。
邵斫阳收回了镜子,将它妥帖放至胸口处,方才严肃道:“未卜先知是会折寿的……”
应欢声捻着指尖,风轻云淡地笑了。
漫长孤寂的岁月于修道之人来讲难道不是最最廉价的物什吗?
不发一言的袖竹忽然说话了,“怀鹦不出意外会在三生石旁。”
他眉目沉静,缓缓道:“她若想寻到自己孩子的转世,必须得通过三生石看见……”
“你们可曾听闻过一段秘史。”袖竹闭目道。
大家纷纷摇了摇头。
应欢声接了句:“请讲。”
“刚才那黑袍人拿的是招魂幡,他令衮州的百姓身染恶疾,背负上人命,死后的他们皆变作了厉鬼。我猜他是想打造一支鬼军……”袖竹吐出一口浊气,“黑袍人很有可能是西蜮的人,或许想在我们南国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仅凭我们几人显然无法阻止他。他手上的招魂幡就是他最大的底气。”袖竹睁开了眼睛,用他那浅灰色的眼眸与应欢声对视着。
应欢声低头略一思忖:“我却有听闻过你讲的这一事,西蜮的野史中曾载录了这么一段。”
“而且鬼军尚缺一位号令的将军,怀鹦若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若她被怒气完全控制住,就会成为黑袍人手下的鬼将。”
邵斫阳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阻止他啊!”
应欢声苦笑:“三生石在奈何桥的尽头,我们若想过去,必需得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