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被她看得脊背一凉。
“这、她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都不这样的……”
“哑巴狗终于学会咬人了?!”
沈期欺双眸渐凝,不知怎的,内心掠过一丝不安的阴影:“……快把她抓起来!”
这一声有如发号施令,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迫不及待地站出列,抬手便向她劈去。
柳霜竟躲也没躲,待那人走近时,忽然伸出手去,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啪地掉在了地上。
等他们看清眼前场景时,纷纷惊恐地大叫起来。
那是一只血淋淋的胳膊,断面整齐,看得见里头森森的白骨。胳膊掉在地上,像一只没死透的虫子,胡乱地扭曲几下,不动了。
那人得意的表情凝固着,愣在原地数十秒,惊惧和愤怒交织着蹿上了他的脸。
“你——”他咬牙大喝一声,一把长剑从腰间的鞘上拔出,雪亮铮铮,疯了似的向柳霜砍去,“呀——”
下一秒,那剑轻轻地落在雪上。
紧接着,他庞然如山的身影也跟着轰然倒塌。
艳丽的血花溅在周围几人的脸上、衣服上,他们待在原地,脚像是在地上生根发芽,两股战战。
眼前的柳霜浑身浴血,神情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的恶鬼,就连她肩头披着的白雪,也很快被身上的血迹濡湿浸透。
她的眸中闪烁着刺眼的红芒,比满地的血腥气还要浓郁。
锋锐的尖叫声撕裂了寂静的空气,仿佛一声警示,众人如梦初醒,四处奔逃,但没等他们没跑上几步,就突然原地炸开,化作一片爆裂的血雾和肉屑。
原本热闹的空地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在场活着的只剩沈期欺一人,她立在原地,嘴唇颤抖。
柳霜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抹去脸上的血,露出那张素净无暇的面容。
她低声问:“……喂狗?”
沈期欺后退几步,突然飞快地转身,撒腿一路狂奔。
没料到下一秒,柳霜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竟会瞬移!
沈期欺见逃跑无望,脸上顿时带了一抹谄媚之色,她生得可爱,做出这样的神情也不显得庸俗:“你误会了,师姐,我刚才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柳霜面无表情:“是么?那你以前所做那些,也都是玩笑?”
“我之前的确是过分了些。”沈期欺轻轻咬唇,眸光潋滟,“我承认自己小人之心,对师姐心有不甘,因而嫉妒生恨……师姐若不嫌弃,我便站在这里任你随意处置,昨日之事可以一并讨回。”
柳霜伸手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喃喃道:“到底哪句才是你的真心话?”
是见风使舵、八面圆融,将周围的人耍得团团转;
还是那个傻里傻气、没什么心眼的女孩子……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沈期欺仰着脸,忽然笑了起来,杏眸微弯,轻声道:“好师姐,我自然是喜欢你还来不及。”
柳霜闻言微怔,像是陷入某些回忆中。
短暂的出神之际,她胸口一阵剧痛。
柳霜低下头,一柄碧青长剑已经穿透了她的胸膛。
沈期欺松开剑柄,退后一步,脸上仍带着明媚笑意,但眼中已然一片冰冷。
她扯开嘴角,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话语:“哈,我喜欢你?荒唐!……下辈子吧!”
柳霜收回视线,缓缓地闭上眼睛。
沈期欺笑容一滞,眼前暗了下去,漫天的黑雾叫嚣着,很快地掠过她的身体。
啪嗤。
那副美丽的皮囊顷刻间化为一地飞灰,随风雪飘远。
她又一次杀了她。
柳霜睁开眼,像是痛快,又像是不忍。
剖心剔骨大概也不过如此。
忽然,眼前的场景地动山摇起来,风雪急促零落,脚下的土地一寸寸塌陷,青峰的亭台楼阁瞬间支离破碎,一抔抔瓦砾黄土升上天空,时间骤然冻结,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正在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柳霜?柳霜!……师姐!”
柳霜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床边雪白的纱帘,大花褥子,窗外的月光像水一样漫进来。
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中,她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正趴在她胸口。
见她苏醒,那脑袋咻地抬起来,双眼明亮:“你醒啦!”
柳霜看着她,像是没缓过神来。
沈期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怎么了,怕不是睡傻啦?”
柳霜仍然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期欺楞了楞,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柳霜现在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就地把她活剥了似的。
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没想到这一动,柳霜就飞快地伸出双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