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分?”
两人的手都脏了,包饼的油纸只剩下一半,另一半被丢在地上,而且这饼是萝卜馅儿的,一撕开,里头切碎的萝卜馅儿就全洒了。
没办法,两人眼神一碰,不得不达成共识。
只能你一口我一口这样子。
罗兰先咬一口,虽然饼皮已经不似刚出锅时那样脆了,但对于一个耗尽力气饥肠辘辘的人来说,这饼此时就是人间美味。
他举起饼,送到金凤期嘴边,金凤期也咬了一口。
“好吃吗?是不是很香?”罗兰眼睛黑亮亮的,狂摇尾巴(如果他有的话),满脸期待地看着金凤期。
萝卜馅饼的确很香,还有点辣,虽然已经不脆了,但是里头的馅还带着热乎气,囫囵吞下肚去,感觉肠胃都暖和起来了,遇到大水时紧张恐惧的心,似乎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金凤期点点头,罗兰咬了一口之后,他又跟着咬一口,两人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分食一个饼。罗兰吃得脸颊一鼓一鼓,那一个饼就能满足的简单的喜悦从漆黑的眼睛里溢出来,金凤期忽然发现,这家伙睫毛好长。
忽闪忽闪的,如果把手蒙上去,手心会很痒吧。
金凤期的手心几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痒意。
罗兰把最后一口饼吃掉,依依不舍地丢掉油纸。站起来四处看了一下,雨停之后月亮也出来了,隐约能看见一点四野,仍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罗兰重新坐下来,安慰金凤期:“雨已经停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金凤期看一眼他沾了泥的裤腿,问他:“你一个人找来的?”
罗兰说:“是啊,肖珑那一组都及时赶回去了,你们这一组一直联系不上。”
难得金凤期今天跟他说话不阴阳怪气,也不作精附体了,罗兰感慨道:“你居然也会这么平和地跟我说话!好不习惯!看来今天果然是受大刺激了。”
金凤期登时给他气个半死:“你是受虐狂吗?”
“当然不是啊!”罗兰诧异:“你看我像吗?”
“那你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似的。”罗兰呵呵一笑,挠挠脸:“你还是像现在这样怼我的样子比较正常。”
金凤期:……
跟罗兰拌嘴,倒让金凤期最后一丝对水的恐惧被驱散了。今天他和摄影师、跟拍助理一起往村里走,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来,山路格外湿滑,三人原本找了地方避雨,原本三人不以为意,只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雨罢了,可谁知道雨越下越大,几乎是顷刻间便把山路给冲毁了。
三人必须尽快回到村里,可是在寻路的过程中,金凤期跟另外两人失散了。
雨几乎是在几分钟内把地面淹没的,他只能找了个高处站上去,狂风暴雨把伞骨都摧折了,他看着水一点点涨起来,连成一片汪洋,那曾经差点溺死在水里的恐惧又一次袭上心头,让他呼吸困难。
幸好有人来了。
幸好……
见金凤期出神,罗兰问他:“你怎么会怕水呢?”
金凤期昳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冷意:“他们把我的头按进池塘里。”
罗兰一怔,认真看他。
“我曾经在福利院待过一阵,你不是知道吗?那里什么年龄段的孩子都有,只是两岁的年龄差,就能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那些孩子们充满恶意的笑声再次在耳边响起,雨水哗啦啦拍打在地面,就像他挣扎扑打水面的声音。
“找你妈妈?哈哈,被丢进这里来的,都是爸妈不要的,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究竟哪一种感受更令人痛苦?是被溺死的恐惧,或是抛弃的绝望?
无需比较,无论哪一种,都足够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彻夜梦魇。
第22章
“福利院霸凌啊。”罗兰明白了,登时对金凤期生起同病相怜的同情:“以前我读书的时候,也有坏同学欺负我。”
金凤期诧异,没想到罗兰这种玉马金堂的大少爷也会被欺负。
“怎么欺负?”
“在班里欺负我,后来还变本加厉地造谣,说我跟很多人睡过。”
“那你有吗?”
“当然没有啊!都说了是造谣了!”罗兰愤愤不平。虽然现在回头去看过去,那时的烦恼似乎不值得一提,可是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未成年人时期,那些受过的委屈都是真的,被排挤的孤独也是真的,偷偷哭过也是真的。
“你家里人呢,没帮你出头吗?”
出头吗?
别说为他出头了,那对父母在离婚之后,就把他像个皮球似的踢来踢去,如果有父母的保护,罗兰的少年时期过的也不会那么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