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对她仍旧是尊敬有加。
容清立在皇帝下首,神色淡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走向大殿。
“老身,参见陛下。”
“快快请起。”皇帝止住她要行礼的动作,吩咐随侍,“赐座。”
“多谢陛下。”容老夫人有些气喘,也不推辞,谢过便坐在了小凳上。
“容老夫人千里迢迢到了京城,可是有何事要同朕说?”皇帝温和道。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银白的发,“想同陛下要个恩赏。”
“容家为社稷鞠躬尽瘁,您尽管说便是。”
“老身请求陛下,为我儿容清和李家幼女——李思雨赐婚。”
话音落,朝臣诸人神色精彩纷呈。
皇帝默了片刻,喟叹道:“朕听说李家幼女心仪容清已久,是桩好姻缘。既如此,那朕便允……”
“陛下。”容清淡淡开口,神色平静,“微臣不愿。”
这……大臣们一惊,心有灵犀般地俱看向脸黑得如同烧过的木炭般的李尚书,心中都有些幸灾乐祸。
老夫人的脸瞬间沉了,呵斥道:“容清,不得放肆!”
他仿佛闻所未闻,上前一步,站至大殿中央,眉目浅淡,风姿俊秀,“陛下恕罪,臣已心有所属。”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哦?”皇帝惊讶,“容卿,可否告诉朕是谁家的姑娘?说出来,朕替你作主。”
容清微微一笑,“臣自是乐意,只是……”他有些无奈,“她还尚未瞧上微臣。”
众人更为惊讶,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连容相都拒绝了?
自然而然地,他们想到了从前心仪容相追得轰轰烈烈的长公主,不由得喟叹,缘分一事,果真是妙不可言。
皇帝眼眸微暗,思索半晌,“既如此,朕便等着容卿的好消息。赐婚一事,再议吧。”
“陛下!”老夫人急急唤道。
“容老夫人,容卿既已心有所属,朕不好再强求,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且宽心吧。”皇帝微有些不悦,沉声道。
容老夫人不再说话。
李尚书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
——
“父皇早朝快下了。”云城梳洗好,唤着夕颜,“我们快些去母后寝宫,说不定还能赶着一顿早膳。”
时辰已不早了,二人步履有些快。
“云川估摸着早已去了。”云城笑着喘了口气,“她在吃这事上一向是最积极的。”
她忽地听到一阵隐隐的琴声,疑惑道:“大早上的,谁在宫里听曲?”
夕颜侧耳听了听,“好像是……皇后寝宫处传来的。”
云城讶异,“母后怎么听上曲了?”她顿了顿,皱眉,“这乐声有些熟悉……不过听不大清,走吧,去看看。”
愈近永和宫,琴声愈清晰,云城的脸色也愈来愈沉。
她快步走进殿内。
母后,父皇,还有……云川。
“城儿,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母后朝她招招手,“过来。”
云城勉力扯扯嘴角,走上前,“父皇,母后。”
她目光看向殿中央,戚殷今日穿了青色长袍,长发高束,正垂眸抚琴,倒是个翩翩公子的样子。
云城眸色泛冷。
“你皇叔说此人琴艺不俗,你父皇向来喜欢这些,便唤过来听听。”皇后笑着看向皇帝,“陛下,怎么样?”
皇帝满意地点头,“不错。年纪轻轻,琴艺如此了得,该赏!”
父皇母后谈笑风生,云城却没有这个心情。
她看向云川。
云川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云城心里猛地一沉,难道重来一世,她还是不能护住云川吗?
云城掩在袖下的手缓缓捏紧,她闭了闭眼,不过片刻便已做出了决定。
“父皇,”她唤道:“之前听说公主府已修葺完工,我想不日便搬出去。”
“怎的忽然要搬出去?你不是不愿意?”皇后问道。
“她想搬,就让她出去住。”皇帝专心致志地听着曲,应付着,“她都这么大了,整日里在你我二人眼前晃悠,朕看着都心烦。”
看皇后心情有些低落,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公主府华贵安适得很,且就在皇城脚下,不会有危险。你若不放心,朕多给她派些侍卫便是。”
“城儿,大内金吾卫,你瞧着哪个手脚利索,都带去!”
“谢过父皇。”云城心不在焉地答,眼神却一直往云川那儿瞟,只见她专注地看着戚殷,并无反应。
云城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出了永和宫,她疾步向宫外走去,冷着脸吩咐,“夕颜,告诉小德子,让他备马车,我要去一趟王府。”
“是。”夕颜急急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