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她拉过侍女的手,眸色祈求,“帮帮我,我只想见他一次,若错过了这一回,还不定要等到何时。”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刮得人脸颊生疼,晋宁沉默片刻,重重叹了一声,“好,最后一次。”
偏殿旁花园的小道中幽长寂静,因素日里并无人走,故也未曾挂上盏灯笼。
黑黢黢的道上,只偶有被风吹动映在地面上的树影轻轻晃动着。
忽地,两道隐约纤细的影从中快速掠过。
暖阁中,酒香弥漫,陆歆立于窗前,昏黄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打在窗纸之上,修长挺拔,温和淡雅。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片深黑,眉心拧起。
——
夕颜出了屋子径直去到隔壁府中。
桌案上的竹香袅袅地燃着,许是容相体寒的缘故,这屋里的炭火烧得比公主府中旺得多,方一踏进,身上竟是起了一层薄汗,可纵是如此,容清半靠在榻上执著书卷,身上仍是盖着厚厚的雪白狐裘,面色也是苍白的。
云城只穿着一件烟霞色纱衣窝在他身边嗑瓜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夕颜,“他二人干什么呢?”
夕颜笑了笑,上前回话,“各自坐着喝酒呢。”
“没说些什么?”闻言,云城眉尖一挑,拔高了声音。
“许是说了几句。”夕颜笑道:“只是进去之时他二人是未发一言的。”
“得,我还是白费功夫。”云城幽幽长叹一声,极其郁闷地将手中握着的一把瓜子扔回果盘中,郁郁道:“云川也不是个死气沉沉的性子,陆歆在朝堂上向来以能言巧辨著称,到了这时候二人反倒都哑巴了!”
“那殿下可要过去?”夕颜笑意盈盈地问道。
“再等等吧。”云城叹了一声,偏过身子将脸埋在容清的胸膛上,不想说话了。
容清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示意夕颜先下去。
“上一世的时候陆歆对云川可是世人皆知的一往情深,只是可惜她非要跟了那戚殷。”云城闷声道:“此番想着撮合他二人,却没想到陆歆竟连话都不愿多说了。”
容清抚了抚她的发,眸中笑意温润,他伸手将大氅拉开给她盖上,又顺势将人紧搂在怀中。
“正是因为用情深,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轻薄了。”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她的背,低低哑哑的声音响在耳侧,“这事你不用太过操心,各人自有因缘。”
云城烦躁地叹了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应了声,“我只是想着陆歆此人算是个如意郎君,他们二人若能在一处,云川也定是幸福的……”
她皱了皱眉,躲过他放在腰身上乱动的手,轻斥了一声,“别闹,痒得很。”
容清轻轻笑着,眸色宠溺。
“罢了,我也不管了。”云城下颌支在他的肩上,心中不豫,“由他们吧。”
容清放在她腰上的手仍是没个消停,云城美眸一瞪,赌气似地在他腰间亦是轻掐了一把,触及肌肤,方觉出不对,她蓦然抬眸看向容清,拧起眉道:“你最近怎么愈发瘦了,这腰上还有二两肉吗?”
容清忍俊不禁,好看的眉眼弯起,“城儿这话倒像是在称斤卖肉。”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况且,我这腰好不好,城儿……该是最清楚的。”
“去!”云城面上泛红,轻打了他一下,“少贫嘴。”
“阿尔丹那边你不去跟着?跟我在这儿腻歪。”她抬眸问道:“小心耽误了事。”
“天色不早了。”容清看了一眼窗外,眸色浅淡,“该做什么他们自己知晓,你我只管等着消息便好。”
——
这厢冰天雪地,太古带着人跟在阿尔丹身后,却是从城外绕回城内,又从行宫中三进三出,现下,又是到了城外。
郊外稀疏的几棵树之中,跟着的暗卫俱都趴在厚厚的雪地之上,不发一言,死死盯着几百米外那一袭红衣。
他们似是又要往城中去。
“估计这阿尔丹已知晓我们跟着她。”太古蹙起眉,“不能再这么转下去了。”
“你。”他看向身旁一人,“带上五十人去跟着他们,若是他们耍手段就装作被甩脱即可。”
“是。”
跟来的不过六十余人,这一下就去了大半。
太古和剩下的寥寥几人远远地从另一方向跟着阿尔丹。
又绕了一大圈后,阿尔丹那一行人回到了城外。
“公主,人已甩脱。”柏文低声同阿尔丹道。
朔风裹挟着碎雪拍打在她的脸上,阿尔丹眸色冰冷,长久在冰天雪地中行走鼻音已有几分重,她哑着声道:“想必是容清和云城的人。”
沉默了一瞬,她继续道:“他们已有所怀疑,这大梁再待无益,该尽快撤离。通知城中所有暗桩和驻守城外便衣军队随时待命,以护卫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