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消消气,”思文将桌上的信和木盒往她怀里一塞,“多想想相爷就高兴了。”言必,也跑了。
云城僵立着抱着东西。
“殿下。”宋清肃慢吞吞地道:“容相确为良配,属下便祝您和驸马长长久久,早生贵子,美满安康。”
“驸……马?”云城的一张脸皱在一起,神色极为扭曲。
宋清肃施施然飘出屋子,临走时还贴心地将门掩上了,独留云城一人在屋中大眼瞪小眼,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她站了半晌,又从袖中将字条取出,慢慢抻展压平,细细看了一遍。一抹微红从脖颈处渐渐蔓延至耳根,双颊艳若似霞,云城愣愣地看着这支木簪,眉眼生辉,笑意明艳。
——
烟霞放彩,已至日暮。
云城在屋里坐着,借着昏黄的灯光将启程之时容清写给她的信翻来覆去瞧了几遍。
忽地响起一阵叩门之声。
云城戴上帏帽,打开门。
客栈老头儿神色怪异地瞧了她一眼,又探出头往她屋里瞅了两眼。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面前,“老人家可有何事?”
老头咳嗽了两声,摆摆手,“晚上拴好门,听见外面有响动别傻乎乎地往外跑。”
云城本想发问,却又生生地将话咽回去了。
她略一颔首,“多谢。”
待老头下了楼走回后堂,旁边客房的门便打开了。
宋清肃倚在门框上,同她相视一眼,走到她身边,“殿下,这老人家的意思是夜晚会有流民暴动?”
“也许。”云城顿了一下,环顾一圈,皱起眉,“总之夜里都警醒些,别睡得太沉。”
宋清肃应了一声,疏朗的剑眉蹙起,“夕颜不在殿下身边,您自己在屋里要当心。”
“无妨。”云城笑了笑,“放心。”
暮色渐沉,明月当空。
宋清肃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不能安睡。
思文不满地嘟囔一声,“大半夜的你不睡也不让别人睡么?”他翻了个身,“折腾什么呢!”
宋清肃安静了片刻,复又从床上坐起,燃起榻边的烛火,穿衣下榻。
思文烦躁地半眯着眼,“你干什么去?”
“殿下一个人在屋里,”宋清肃推开房门,夜里清凉的风掠过,“我不放心,过去看看。”
思文莫名地瞧着他推门而去,直到风呼呼地从耳边掠过,才清醒过来,瞬时瞪大了眼,跳下了床。
大半夜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尤其是这宋清肃常伴殿下左右,还生得一副好面孔,虽不抵他家相爷,但长公主贪恋美色,又耳根子软,万一一时不甚,这二人……
夜深人静,干柴烈火?
思文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他家相爷怎么办,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
想到此处,他一把将身边睡得昏天黑地的容斯非拽了起来,“快起来,出事了!”
容斯非睡得死沉,微掀起眼皮,困倦道:“怎么了?”
“你兄长的夫人都快被人抢走了还睡的着?”思文恨恼地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连拖带拽将人拉出了屋。
云城的屋内灯火通明。
“本是忧心殿下,想着过来看看。”宋清肃斜靠在门框上,长身玉立,身姿修长,“不承想殿下还未睡。”
“睡不着。”云城笑了一声,“进来说话吧。”
却忽地从旁边屋里冲出来二人,思文喘了一口气,道:“殿下,我也睡不着。”
云城眉尖一挑,垂眸看了一眼二人穿反的鞋履,和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容斯非。
“是么?”
“是。”容斯非弯下腰身将鞋穿回去,神色从容道:“殿下,我二人的确忧心您的安全,从而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睁着眼睛说瞎话。
云城冷哼一声,“都进来吧。”
她只着了一件素色纱衣,轻薄飘逸,露出一截圆润的颈项,如珠似玉。如瀑的黑发散了珠钗,倾泻而下。灯火盈盈,褪去白日的几分戾气,柔婉乖顺。
宋清肃顿了一下,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一件单衣披在她身上,“夜里寒凉,殿下多穿些。”
云城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向懒散惯了,也不大注意这些,但夜深人静同男子共处一屋,只着一件纱衣确是不当。
她转眸冲他笑了一下。
乌顺的发只简单用簪子挽住,轻巧灵动。
他目光停在发上,木制的簪子尾端一朵含苞的桃花,野趣横生,最是衬她不过。
宋清肃看了半晌,笑道:“这簪子同殿下极为相称,容相手艺极好。”
云城不自在地清咳一声,敷衍道:“一般般吧,比我往常戴的首饰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