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愣了一下,不成想她是在在意这个,只说:“你昨天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这里没有女人的……”
孟钦和话音未落,被徐婉打断,还是同一个问题:“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是我怎么了?”他原做好了她因为糯糯会与他争吵,与他哭闹,却不曾想她会在这件事上要与他置气。
“没怎么。”她冷笑起来,“孟二少,我只问您一句,如果昨天这里躺着的不是我,是这世上任意一个身世清白的女人,您也敢这样理直气壮地脱她的衣服吗?”
“如果这里躺着的不是你,那我就不用管她的死活。”他说完,转过身就往外走。
徐婉也不再与他辩驳,仰着头靠在床头,神态疲惫到了极点,“是不是一个人一辈子,只要走错一步,永世都不能够翻身了?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想怎么补救,都是没有用的。连同她的孩子,也要被她连累。”
他原本已置气往外走,听她这么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她仰着头,眼泪正好从她脸上滑下,顺着她的脖子流下去。
有些事他知道她会在意,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在意,她看上去是那么要强的人。
徐婉并不想要谁怜悯她,更不想在他面前哭,她侧过身去,将脸转向里去。只是那脚步声慢慢朝她过来了,在她的床边停下。
他没有说话,靠过来轻轻碰了下她的背,可刚碰到又缩回去了,最后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徐婉仍然没有回头,却还是接过了的手帕,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再躺几天,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见糯糯。”他顿了一下,又说:“再信我一次。”说完,他便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有医生和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输液。原来这营地里还是有护士的。
那护士有些年纪了,很热情,见徐婉神情憔悴,刻意与她搭讪:“你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滚烫的。”
侍从官已经在门口等孟钦和半天了,见孟钦和出来,连忙上报:“二少,招了,那人耐不住拷问全都招了。”
他大步走向审讯室,经过两扇铁门,那屋子里放了好几盆炭火,熏得人眼睛疼。在烧的火红的炭火盆跟前有一个刑架,架子上绑着的是昨天那个所谓的拾荒人,已经遍体鳞伤。
陈立也在一旁,孟钦和的人虽然还没有动他,可他从昨天到今天目睹了淮军他们审讯的全程,在一旁光是看着已经直哆嗦了。
金城的某个房间里,糯糯已经抱膝缩在床角两天了。这种雕花的架子床糯糯以前没见过,房间里的家具都是这个颜色,阴沉沉的暗红色。
两天前的下午糯糯被几个人掳上汽车,然后一直被关在这里。糯糯不知道她妈妈什么时候能够带她回家。
虽然每天都有人往房间里送吃的,可糯糯什么都不敢吃,她妈妈教过她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因为不知道他们会往吃的里面放什么。
不过后来糯糯发现每天给她送饭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姐姐,她没什么恶意。糯糯不吃东西,她似乎比糯糯更着急。
也是那天下午,女佣将小姑娘两天没有吃饭的消息通过侍从官,层层汇报给了这座府邸的主人。那天下午,糯糯那间房间来了好几拨人,起先来了个穿军装的叔叔,不一会儿又有一些佣人簇拥着一位有些年岁的女人过来了,他们都叫她“三姨太”。
那三姨太还知道糯糯的名字,“糯糯长糯糯短”的哄着,亲自给糯糯喂饭。糯糯偏过头,嘟着嘴仍不吃饭,只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妈妈。”
三姨太折腾了半个多钟头好说歹说也喂不进一口饭,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回去了。临出门时,她又看了糯糯一眼,对她的贴身佣人刘妈苦笑道:“瞧这小家伙长的,和他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刘妈连连点头,小声道:“别说,这脾气也像,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三岁的孩子这么能忍的,一堆好吃的摆在眼前说不吃就不吃。三姨太,现在怎么办呀?这小孩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再饿下去会出事的。”
三姨太摇了摇头,迈过门槛继续往前走,叹了口气道:“是啊,还是去跟老爷子说一声吧。也不知他是什么主意,带回来了又不见,好好的婚事都弄成这样了。虽说是私生的,但好歹也是老二的亲骨肉,怎么处置还是看老爷子的意思吧,不然出了事我也担不起。”
等他们那群人走了,糯糯缩回床角,她又饿又困难受极了。下午那些士兵身上的军装糯糯认得,和那个说是他爸爸的叔叔身边跟着的人穿着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