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比雀卵大一些的羊脂白玉,椭圆形下面微微宽些,只有浅浅的几笔刻痕,没有更多雕琢过的痕迹,触手即可生温,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看不到任何杂质,皇帝见多识广,东西刚入手就知道是块难得的好玉。
当然更难得的是上面作为配饰的络子,像是福寿莲花的样式,却比那个更复杂一点。
这枚玉佩不是特别大,要想好看,配的绳结也须得小巧些才好,难为能在这么小的空间里编出这样新奇又复杂的花样。
不知怎么的,皇帝一见便知道这是邵循做的:“你亲手做的么?”
邵循点了点头:“我想做的好一点,就编越多,稍微有点繁琐了,可能朴素些更衬这玉。”
“不会,分明恰到好处。”
此时她就算只送一根绳子,在他眼里说不定也是世上最精致的绳子,更何况是这样一看就知道下了功夫的东西。
“这玉坠是我娘在世时收藏的,现在传到了我手里。”
她认真道:“陛下,您见得好东西多了,这块玉在民间难得,在您眼中说不得只是寻常物件而已,但是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好的、最喜欢的东西,现在送给您。”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切的一切,都为您所有。
只要,您的心意如初。
皇帝摸索着这枚天底下最珍贵的羊脂白,半晌之后才抬起眼帘凝视着邵循,用似乎是礼貌又镇静语气问道,“朕现在……可以与你亲近么?”
邵循的笑了笑,没有等皇帝动作,伸手主动环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在他唇边用力的落下了一个吻。
她刚要离开,皇帝一下子伸手将她禁锢在怀中,紧紧攥着玉坠的手固定住她的脊背,牢牢将她托了起来,深深的吻了下来。
他的亲吻与方才文质彬彬的询问略有出入,但是邵循没有挣扎,她轻轻阖上眼睛,将朱唇微启,得到了顺从的配合,这个吻不出所料的浸润的更深、更让人……激动。
许久之后,皇帝微微松开了她的唇,就着刚才的姿势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邵循枕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感受着亲密而带着暖意的怀抱。皇帝的消息十分准确。
邵循回府之后有些忐忑的等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宁寿宫的太监总管尤祥便带着太后的口谕登了英国公府的大门。
这天正是大朝会,邵震虞去上了早朝,邵揆反倒赶上了休沐,和郑氏邵缨邵琼都待在了家里没出去。
一定说宫里来了人,不管手头上在做什么,都要放下来接待客人。
尤祥是宁寿宫的大太监,但是其实远不如不如伍氏来的体面,他是前朝就在宫里的太监,直到先帝入主太极宫才被分给了还是皇后的汤氏,一开始只是个打杂的小太监,是二十多年间一步步的升到了这个位子。
但是伍氏却是太后娘家的陪嫁,这么多年一直陪在她身边,见证了怀悯太子和当今圣上的出生和成长,情分自然非尤祥这个半路出家的外人可比。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这位内官平时便十分低调,谨言慎行,即使此时并不知道邵循被召进宫的内情,仍然给了她足够的客气和尊重。
“入宫侍疾?”郑氏颇为惊讶。
这种召臣下之女进宫陪伴的事只是小事一桩,还动用不到懿旨,因此尤祥只是口头上传达了太后的意思,不需要一干人等奉香案跪迎。
“正是,”尤祥将茶杯放回桌山,正色道:“贵府大小姐前几次入宫时得了太后娘娘的眼缘,现在娘娘身体不适,便想起来召她入宫陪伴。”
郑氏一向知道自己这个继女行事周全,让人挑不出错来,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能讨太后她老人家的喜欢,要知道除了大公主,宁寿宫可从没表现出对谁另眼相看过。
她看了正在一旁肃手而立的邵循,笑着对尤祥问道:“娘娘的旨意自当遵从,只是怕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倒是若是哪里做的不到位,还请您多包涵。”
尤祥一挥手:“哎?哪里的话,说是侍疾,其实太后娘娘只是想让邵大小姐进宫陪她几天而已,干活又不缺人,不会真的劳动大小姐。”
邵揆在一旁听了,不仅疑惑,更多的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道:“除了舍妹,娘娘可还召了旁人?”
“这……”尤祥道:“我是只负责到您家来支会一声的,旁人家倒没听说。”
邵揆一愣,还没等他说什么,邵琼就好奇地插话:“公公,真的就我姐姐一个人?”
尤祥自认为已经说了一遍,不明白这位小姐为何要再问,心里有些不耐烦,但他惯会做人,也不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