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授讲就要开始了,要是这会儿打起来,怕是全都得受罚。
她比这几个小豆丁高不少,一下子用眼神和身高震慑了他们,登时就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走开了。
“好了。”柳离蹲下,拿出帕子给十五皇子擦了擦小脸蛋,看着小孩肩膀一抽一抽的样子,有点心疼,“别哭了。给别人看到,多丢人。”
十五皇子才不到五岁,白白受了这份委屈,自然眼泪流个不停:“郡主姐姐,他们都说我母妃是罪人,可我母妃是好人,不是那样的。昨天晚上母妃回来的时候,我醒了,她一直在说什么……父皇不举。虽然没听懂,我还是感觉到要出事了。”
“嘘。”柳离连忙警戒地捂住他的嘴,好在周围人都走光了,没人听见,“你没跟别人说吧?”
她今早听说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却没想到这么快在十五皇子口中确认了。
归根结底,陈美人是间接被柳离害了,让她的心头不禁又多了一丝负罪感。
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是这样,若柳离不按照系统给的方向走下去,今日倒霉的就是她和宝安。
她明白这点,却无能为力。
“没。”十五皇子惶恐地摇头。
“嗯,乖孩子,别跟任何人讲,否则会有杀身之祸。听姐姐的话,知道了吗?”柳离帮他把脸擦干净,叮嘱了道,“好了,授讲快开始了,你也不想让太傅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吧?成何体统。”
十五皇子毕竟也是从小受到皇家教育的,很快便止住了哭泣,瓮声瓮气地朝柳离大声道:“谢谢郡主姐姐。”
送走了十五皇子,柳离转头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拎著书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柳离对宁子笙的这种别扭情绪已经很熟悉了,顿时有些头痛,想着刚哄完十五皇子,该不会又要哄九殿下了吧?
却没成想九殿下抿着唇,微微歪过了头。
柳离立即看见了她脸颊上沾着嫣红的水珠,像是花瓣揉碎后淌出的汁液,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我的脸也脏了。”
宁子笙的左手攥得紧紧的,没人能看见里面是一团不知从哪弄来的花瓣,将整个手心都染得通红。
几乎没怎么张口,这些话就这样一字一字从她的唇齿中生生挤了出来。
“不帮我擦擦吗?淳、宁、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小宁:请大家珍惜我还会红着脸叫姐姐的纯情时光 ̄へ ̄柳离对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笑了:“怎么搞的?”
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儿了,玩什么还能弄到脸上去?
宁子笙抿唇不语,柳离心下觉得可爱极了,对她勾勾手指头:“过来。”
这副对待小狗狗的模样让宁子笙瞬间黑了脸, 虽然脸上是明显的抗拒, 脚下却半点也没停, 走到了柳离的身前。
柳离拿了另一条手帕,轻柔为她把脸上的东西拭干净。花汁染在帕子上是淡粉的颜色,恰如少女懵懂的心事。
“好了。”
柳离把帕子收起来的功夫, 宁子笙已然撇下她走远了。
偏生柳离这时才回味过来哪里不对劲,眼睛瞪得就像两颗圆润的黑曜石:“等等, 你刚才叫我什么?”
宁子笙头也没回,走得更快了, 似是根本不想承认刚才发生的种种。
柳离不由得露出了属于老母亲的慈爱笑容。
有的小妹妹就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同岁不算妹妹, 实际上还不是叫姐姐叫得可甜了。
嘉成帝看着面前递上来的数封折子, 面色铁青。
楚国公和数位同僚同时上奏,说宝安郡主如今身体已大好, 望陛下允两位郡主回府修养, 一家团圆。
楚国公在折子中言之凿凿,大义凛然,字里行间尽是对妻女的思念,十分诚恳。
可归根结底, 在嘉成帝眼里也就两个字:放人。
那天嘉成帝气得饭都没怎么用便摔了筷子, 弄得底下人心惶惶,不知道圣上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就是看了几封折子吗?
唯独近身的太监和太医知道, 圣上正当壮年,近日却在床笫之间力不从心,自然情绪不好。
传了两三个太医都没有诊治出任何结果,只说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暂且给他开了补药先调养着,但嘉成帝吃了数日,仍是没有任何用处。
出了这档子事,嘉成帝自然不敢再召幸任何嫔妃,唯一知情的陈美人也被他早早打入冷宫。
其他嫔妃他倒是不甚在意,唯一记挂着的,就是宝安。
宝安的性子,嘉成帝最清楚。若两人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宝安是绝无颜回国公府的,可坏就坏在他此时无法对宝安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