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珠,佟国维,还是赋闲在家的索额图?
说着,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琇琇绝不会白受委屈。”
云琇一顿,还是掉了银筷,半晌回不过神来。
弹劾于她,插手太子事宜,牝鸡司晨?
贵妃娘娘先是蹙眉,桃花眼迅速积蓄了泪水,闭了闭眼,无声地落了泪。
“臣妾不过一介深宫妇人,怎么就成妖妃祸水,人人得以评判了?”心下怒意盈然,一片冷沉,她哽咽道,“且要劳动老祖宗出马,臣妾何德何能!”
见此,康熙心脏狠狠地抽了一抽,霎时手足无措了起来,笨拙地哄了她许久,“都过去了!有朕在,无人再敢指手画脚。”
拿过帕子轻柔地擦着,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的泪,康熙松了一口气,怒火全冲着“多管闲事”的朝臣而去了。
这回是思过,下回就是下大狱,再下回……
他的眼眸似浸了寒冰,冷冷地想,他们的心大了!
索额图是时候提溜出来了。
翌日。
说是前去慈宁宫谢恩,云琇摆着全副的贵妃仪仗,施施然地来到了御花园的一角,“恰巧”遇上了面色不好看的惠妃娘娘。
昨儿的弹劾闹得那么大,凡是家族有些势力的妃嫔,今晨隐约地知晓了来龙去脉。
得知宜贵妃安然无恙,对此事尤为关注的惠妃一口气卡在喉间下不来,摔了几只茶盏,只觉殿内处处压抑。
实在受不住了,她冷声叫上几个婢女,揉着太阳穴到御花园散心,哪想冤家路窄,竟与郭络罗氏撞在了一处!
入眼便是高调至极的贵妃仪仗,惠妃的面色顿时僵硬了起来。
惠妃转身欲走,云琇弯了弯眉眼,笑意盈盈地叫住了她:“巧了,这不是惠妃妹妹么?见了本宫却不行礼,是谁教你的规矩?”
语调温柔,却又漫不经心。即便惠妃是妃位之首,当今皇长子的生母,朝中又有明珠帮衬,明相权倾朝野风头无两……
见了宜贵妃,她也是要行礼的。
这是宫规,是写进《会典》之中的定则。贵妃之下才是四妃,谁叫她的位分不如云琇呢?
瞥见那华美又张扬的架势,惠妃原本不虞的面色愈发铁青了起来,第一时间转身欲走。如此一来,若要治她不敬之罪,她便可用“远远望见,不知此乃贵妃仪仗”的借口开脱;可云琇既叫住了她,她就是有万般不愿,也走不了了。
……
月前,咬牙抄写的大卷佛经都送到乾清宫去了,康熙阅过之后并未说些什么,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惠妃大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这一茬算是掀过了,可没过几日,宜妃居然封了贵妃!
从前一口一个“妹妹”的嫔妃压了她一头,惠妃看着憔悴了不少。除却时时叫人注意翊坤宫的动静,她越发深居简出,出门更是能免则免,因着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遇上郭络罗氏便要行礼,她怎么忍得下去?
要说惠妃平生最为看重的,一是胤禔,二是后宫之中的地位与威势。
八阿哥还在延禧宫的时候,她的地位不缺,威势更是不缺,惠妃得以把全部的精力投在儿子身上,全心全意为之谋划。可时移世易,如今已然大不相同了。
自身招了皇上厌恶,被人算计威信无存,头上又压了一个新晋贵妃……如何摆脱现下的处境,她尚且焦头烂额,无端地生出烦躁之感,耗在胤禔身上的心思,也不若以往繁多。
那些精心算计,每每用在宜妃身上,仿佛都是无用功,郭络罗氏总能化险为夷。拉拢不成,打压也不成,惠妃尚且能够维持以往的沉稳端庄,对于云琇,却生了莫名的执念。
就像昨儿弹劾一事,惠妃简直觉得荒谬。
牝鸡司晨都出来了,皇上还是护着她,太皇太后竟也护着她!
照料太子,还过了明路……
有了如此助力,她的胤禔又要矮一截了。韬光养晦,何时是个头?
霎时,心间犹如千万只蚂蚁噬咬,实在忍不下去了,惠妃想着出门透透气,谁知冤家路窄,在御花园撞见了贵妃仪仗,还有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庞,浮现的正是她熟悉的、嚣张跋扈似笑非笑的神色。
惠妃的目光被刺痛了。
行礼!
这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还有那副阴阳怪气的语调,唤“妹妹”不说,还拐着弯地讽刺她没教养,惠妃当即晃了一晃,怒极攻心,眼神一厉就要张口!
身后的莺儿低低地唤了一声“娘娘”,终究扯住了主子摇摇欲坠的理智。
“臣妾……给宜贵妃请安……贵妃娘娘万福……”僵硬着脸行了福礼,惠妃几欲呕血。
云琇直直盯着她看,见此稍稍满意了些,大发慈悲地笑了笑,摆手温和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