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含着无法掩饰的丝丝傲慢,竟与云琇的神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胤禔气得七窍生烟,想要揍花眼前那张脸,好悬忍住了。
先论君臣?
对四弟五弟,你可有这样的可恨要求?!
额娘卧病在床,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眼看着南巡在即,回宫便是上朝参政的时候,切不可惹出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太子爷……安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没过几日,很快到了三月末的万寿节。
万寿节这日,君臣同乐,皇帝于保和殿宴请文武百官,趁此颁布旨意,启用索额图,恢复其原本官职,并且亲切地称他为“索相”。
赋闲在家的索额图起复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明珠举杯的右手一抖,半杯酒液撒了出来,闭了闭眼,惠妃娘娘……万岁爷终究对他不满了。
龙椅上的人,能罢黜索额图,自然能够启用,对纳喇氏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心下一凛,近来,他是有些忘形了!
自认为万岁爷离不开他,差些步了那老匹夫的后尘。
那厢,明珠暗自告诫,自我反省;被召进宫中的索额图则是不然。
欣喜若狂地谢恩过后,出了乾清宫,他远远眺望着翊坤宫的方向,思及副都御史的下场,眼中缓缓浮现了阴霾。
他绝不许宜贵妃把太子爷给夺了去!
表面的善意需要维系,至于私下么……
没等他联系上储秀宫的侄女,想要让夫人进宫一趟,宫里传消息来,恰逢换季时节,平嫔娘娘得了风寒,忽然病了。
听说病得很是严重,似惠妃一般卧病在床、起不了身,终日与汤药为伴。没等索额图反应过来,圣驾即将南巡!
奉皇帝之命,太皇太后与太后也在随行之列,着裕亲王与明珠监国,索额图为辅。六部官员之中,各部尚书留在京城,倒是几个年轻的侍郎得了随驾的恩典,其中便有郭络罗家的图岳与富察家的马齐。
几位皇子阿哥,太子爷、荣郡王、大阿哥以及三四五阿哥都在南巡的名单之中。七阿哥八阿哥尚小,离不得人,随行的后妃便只有宜贵妃与荣妃,还有几个凑数的贵人与常在。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却统共没有离开紫禁城几回,此番感念于康熙的孝心,对下江南的兴致很浓。只是难免担忧温贵妃顾不过来后宫,也担忧自个的身子拖累了圣驾的行程,言语之间,就透出了几分拒绝的意思。
皇帝可不是去玩乐的,需要处理的事务多着,哪能分心照料她这老婆子?
况且路途颠簸,她受不受得住,还是两说。
“皇玛嬷从未见过江南风光,朕记在心底,哪能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康熙沉声劝道,“至于行程,朕早已安排好了。水路平稳,还可欣赏两岸风景,您就与皇额娘慢悠悠地游船,随行太医都候着……不过迟至半月罢了,孙儿走陆路,在江宁等着您。”
太后也劝道:“老祖宗竟也舍得抛下我一人……”
太皇太后左看右看,叹息着笑了起来:“好好好,哀家去,去就是了。”
两岸风景,光是听着,心里就生了向往。
也不知江南与草原有何不同?
原以为陆路颠簸,谁知不是这么一回事。
能工巧匠给万岁爷造的车架,与平常那些大不相同。伴驾的宜贵妃娘娘几乎没有察觉到震感,撩起帘子望着窗外风景,唇边带了一抹笑,只觉心境都开阔了几分。
一路上平安无恙,除却嗜睡了些许
她也没有太过在意,更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去,毕竟怀上小十一,是在二十三年年底,离当下还早着。
前头的侍卫传话说,不日便要到江宁府了。提起江宁,提起织造府,云琇不期然地想到了曹家与李家共同献上的密嫔王氏,以汉女之身连生三位阿哥,极为受宠的那个妃嫔。
宽敞的车架内,盘腿批阅奏折的康熙只觉脖间一凉,抬头一看,只见云琇笑吟吟地望着他,心里霎时美了起来。
别以为他没发现,只要得了空,琇琇就会偷偷地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云琹:?
云琹:呵呵。对于皇上的想法,云琹全然不知。
梦境告诉她,能够受宠多年,密嫔王氏自然是美的。她的美与良贵人有些相似,却又比良贵人年轻鲜妍了许多,娇娇柔柔的,又是与京城不同的吴侬软语,真真如水一般,一颦一笑惹人怜惜。
若他坚持要纳王氏进宫,她还能拦了不成?
宜贵妃早就看开了。只要不威胁到胤礽的位置,不阻断她做贵太妃的意图,晚年时候,皇上想宠汉女便宠,想召鲜嫩的姑娘伴驾便召,眼不见为净就好,总之碍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