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瑶贵妃吃不得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没脸,硬是犟着不肯走。承安帝瞧她如此的不懂事,直接叫人给送回了行宫。
发落君怀笙只是折了一个儿子,若是真给王家受了委屈,导致朝局不稳,臣心动荡,人人自危,反而得不偿失。他虽说最为喜欢老六,但也不得不在国与家中做一个取舍。
赵宣抬头看李昶的侧脸,兜兜绕绕,原来他就是日后的汝南王。怪不得她前世没有遇见过他,更是不知有李昶这样一介人物。世人皆知汝南王李慎之,却不知他名昶。好在是那颗黑珠子截下了李昶的石子,否则这会儿……
她的心里有些慌乱,李昶察觉了她投过来的目光,偏过头问:“初华在看什么?”
“看你啊,看你倒还有几分清贵俊气。”赵宣打趣他。李昶的笑意顷刻便漫上眉梢答:“所以郡主心肝情愿嫁给我了?”
赵宣摇头:“我却也不是那在乎皮相之人。”她抬眸,君怀笙朝着承安帝叩首说:“儿臣领罚,但是,儿臣想向父皇求一件事!”他似乎是有些着急了,不等承安帝说话就说:“请父皇为儿臣与昌武侯大姑娘指婚!”他说着接二连三的磕起头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温氏瞧着昌武侯低语说:“侯爷,今天我娴儿遭这样的事,我……”昌武侯抿唇,拍拍她的手说:“全凭她自己的意思罢。”
上首承安帝拂了他的话说:“皇六子,今日德行有亏。着,撤玉牒,剥其王爵,贬为恒国公。其后事宜,待事情查明再听发落。”他的语气弱了几分道:“你日后下场如何,尚不知。朕也不能强扭了王家。赐婚的事,切莫再提。”君怀笙楞楞的顿了几秒,随机重重磕头说:“臣,谢主隆恩!”
赵宣侧脸问:“世子怎么看?”
“或许情根深种。”他答,见赵宣许久都不接话,又说:“郡主为何凡事总要往复杂处想?”
一片枯叶落了,赵宣伸手去接,那叶却堪堪擦着她的指尖而过。赵宣的手空悬了许久,怔怔的说:“因为被人多番欺骗过,我不得不小心。”
李昶看不懂她眼边沉沉的伤怀。赵宣自小是千万娇贵的养着,如何会生此般感悟?他碰碰她的手,在宽大的袖袍的遮掩下,接而将那只娇小的葇荑包在掌心,说:“我不会骗你。”
赵宣难得的没有挣开,反而轻声答:“我信你。”夜风将这三个字在空气里翻涌跌宕,李昶笑着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信我……
事情一闹,晚宴也进行不下去了。赵宣同李昶告别,回到央错宫。长公主来不得,太后又犯了病,她一个人甚是无聊。叫染香去寻几本话本子来打发时间。
云湖宫里头,佟瑶贵妃喘着气,六菱拿着鼻烟壶凑上来为她顺气说:“娘娘小心身子。”
她一脚就踹翻了六菱,吼说:“还小心什么身子?本宫就老六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己不争气,叫女人眯了眼。本宫几十年苦心经营,全白费了!全白费了!!”
六菱强忍着痛意,爬起来,膝行到佟瑶贵妃脚边说:“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
“全白费了!本宫说全白费了!你懂不懂?!”她这次倒是没再踹她,只是揪起她的衣领说:“你不懂!”六菱跟了贵妃几十年也少见她这样的神色。主子打小没受过委屈,没吃过风浪。六殿下如今不听话,可叫主子怎么办好?
“本宫还从来不知,你竟是这么个痴心东西!也不晓得像了谁去?”佟瑶贵妃冲殿外吼,君怀笙依旧是在门外跪着。
他自懂事起,就由母妃教导着事事都得在一众皇子中出头。要承袭父皇的位子。是了,后来他的确觊觎皇位多年。决心娶王珺娴也是为了拉拢昌武侯府。但同她相处之后,自己竟然渐渐的懒于那些暗中勾结、拉帮结派。
他朝殿内磕了三个头,说:“儿臣对不住母妃,有愧于母妃的多年栽培。只是儿臣深知,一生遇一良人不易,求,母妃责罚!”
“呵~呵呵呵~~”佟瑶贵妃痴痴的笑出声,偏头问六菱说:“你说说,本宫该怎么办?”她问完,而后不待六菱回话,就将头扭回去,往里间走,她大约是闹腾的累了,有气无力的说:“放老六跪着吧,往后,本宫怕就成了这满宫里的笑话了。良妃,她心里指不定如何得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