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踏进内殿,就瞧见太后娘娘同李昶说着话。没有往常对着赵宣的亲厚,显得颇有威严。她听见动静,抬头看向赵宣,李昶也偏头看向她,还有怀中的猫儿。
明太妃自顾自地重摆了棋盘,左手执黑,右手执白,兴致勃勃地对弈。这会儿放下棋子说:“我早些日子便同老姐姐讨过这猫儿,她不给,原是留给郡主的。”
赵宣把猫儿抱过去,给明太妃瞧瞧说:“我方才在路上给它想了一个名字,叫‘阿昙’,如何?”明太妃顺着阿昙的毛,阿昙舒服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说:“哀家早年也养过一只猫,狸花色的。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叫做‘灵珠’,胖得可以。”明太妃下下护甲,怕伤着阿昙,继续说:“可怜一日哀家喂了它两口果露便死了。”
太后去棋盒里捻出一颗黑子,落在一片白子中间说:“同孩子说这样的腌臜事做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她凑近了小声说:“你记不记得这宫里头死过多少皇子公主?数不清呐!”
太后叹了一口气,拍拍明太妃的肩膀。叫李昶走近点,抓了赵宣的手放在掌心。李昶紧紧的握住,赵宣却是瞪他一眼,用力挣了挣。
李昶的食指在她的手背上点了两下,说:“初华,大约是不好意思了。”赵宣瞧了太后一眼,反应过来,垂下头悻悻喊了一声“慎之。”舌头都险些打结。太后才是笑了。厚厚的眼皮挤在一起,她不过才五十多岁,但格外有些显老,或许是年轻时经历的太多。
她从坐垫下拿出一个红漆盒,那盒子方方正正的,鎏了金边。打开来,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对玉佩。无暇的玉,连穗子都是极好的料子。白玉晶莹剔透,里头刻的事二人的生辰八字。
“这是几个月前叫人赶出来的。初华的性子又傲又倔,且不爱同人亲近。圣上既然已经赐婚,那往后你二人就是至亲至疏夫妻了。要好好的,初华也要学会体谅人。”她用指头戳戳赵宣的头,讲:“你知道,哀家这么多的孙女里头,最疼的就是你了。这东西一人一块,一定要收好。”
“这往后啊……初华就要逸阳伯世子你多护着了。”太后转向李昶,将漆盒合上,放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上。
李昶瞧着盒子定神,九九的外头的日头越发大了起来。
太后中午留了赵宣李昶的饭,御膳房速度也快,现点的菜,半刻钟就好了。膳后,太后与明太妃皆要回宫里睡一会。
太后娘娘扶着曹满的手,说:“哀家年纪大了,这一日不午休便要精神差一头,哀家叫程漪送送你们。 ”
程漪将两人送到宫门口。赵宣踩着矮凳坐上马车,李昶抓住马鞍,脚下一个用力,翻身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从宫门到尚广门,一条长长的甬道,隔着马车,谁也没有说话。大约是正午的原因,这一路除了巡队的士兵,再没有旁人。赵宣靠在车厢上,祁京的路平直,丝毫都不颠簸。
赵宣听着马蹄声,一下一下的顺着阿昙的毛。到了路口,两匹马的蹄声开始交错,愈行愈远。
赵宣进定国公府是,迎面撞上李瑞家的。她福身说:“嚯!郡主怀里的猫儿真是好看。”赵宣脚步微微一顿,讲:“你叫府上的工匠给倒弄出个小木箱来,我好铺了布,让阿昙睡着,算是她的窝。”李瑞家的连声应下,赵宣点点头就往里走。
赵宓在仪门里看着花,她眼尖,瞥见了阿昙。
长公主不给二房送冰块了。赵安氏的冰盆有限,这个夏天,整个二房都没睡上安稳觉,全瘦了一圈。赵连还有几个娇惯的姨娘,硬是闹着要去旅馆里住。
上回赵渊八赵连从大狱里拎出来,废了好一番力气。他人只是受了点邢,饿了几顿。但官职却连降两级,如今不过是个八品的闲职,月例没多少,使的还是国公府的银子。
三房倒是还时不时遣人送一车西瓜了,都是邻近庄子上种的,又大又甜,平常也吃不到。冰镇了来,十分清凉。
赵宣闲暇也去瞧瞧赵宜、赵顷,听说两人在学堂里表现都极好,文章常得先生夸奖。
“大姐姐从宫里回来?”待两人靠
近了,赵宓拦住她的路,盯着赵宣怀里的阿昙说:“好漂亮的猫儿,哪里来的?”赵宣懒得理她,她主动搭话不是有阴谋,就是要找茬。她淡淡的绕过去说:“妹妹方才也说我从宫里回来,那这猫自然是太后娘娘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