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信函,泪水止不住地掉。
三年了。
朋友们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故人们一个个去世,离她而去。
斯诺德再不回来,她真的连他的模样都要忘记了。几次提笔欲画他的肖像,最终涂涂抹抹,只有一个金色稻草人的图案。
每一次伊莎贝拉梦见他和她过往的相处时光,醒来时枕头都是湿透的。她宁愿永远活在梦里,不面对现实的孤独。
他的卧室中,他生活过的痕迹越来越少。被子也因伊莎贝拉经常在阳光充足的时候晾晒,上面温暖的檀香的味道愈来愈少,后来伊莎贝拉都不敢打开他房间的门了,害怕他生活过的最后一丝气息也消散掉。
嘟嘟兔现在也不和伊莎贝拉在一个房间睡觉了,害怕看到伊莎贝拉半夜醒来就莫名其妙哭的样子。它躲到了阿斯特洛菲尔的房间睡觉。
伊莎贝拉躺在自己的床上,黑暗中望着天花板。
卧室的门开着。因为【神殿】中大家睡觉时候的门都开着,这是习惯。并且也没有人会来回乱走乱看。
她最开始都将门关着,后来她想,如果有一天夜里,他想回来看看她呢。从此之后开着门,心中没有了恐惧,平添了几分安心。
房间中灯光暗淡,窗帘遮住了惨白的月光。
她对着天花板说,许愿会有奇迹的发生,“斯诺德……”
“我爱你。”
空气一如往常的黑暗,房间中没有一丝变化。
伊莎贝拉侧过脸,将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泣。
他还在的时候,她念这咒语,房间中满是金色光点,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可现在再也不能伴着星光入眠了。
她就知道,祭司大人的光明咒语都是骗人的。他不在,咒语就不显灵。
几个月前,阿森德老教授告诉了她真正的光明咒语,可是那咒语太长了,她记不住。
也许,她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光明了吧。
伊莎贝拉低低地抽泣着,将头埋在蓬松的香槟色枕头中,哭得肝肠寸断。
斯诺德,你个坏蛋,赶快回来。
我要你给我盖被,给我揉腿,给我倒水,还要你教我光明咒语……
我再也不奴/役你了。
这时,大门那里传来了很轻的关门声。
正在哭泣的伊莎贝拉一惊,她马上停止了哭声,竖起了耳朵,屏住呼吸。
这里是【神殿】,不会有其他人能闯进来,但伊莎贝拉心中仍有些发毛。
她将脸从枕头上移开,慢慢抬起头。
一个黑色的人影矗立在她的床边,那身影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纵使光芒微弱,她也可以闻得到那股温暖的檀香的味道。她于山林之中百转千回,毫无方向地搜寻着,却在白雾中嗅到了那股安心的檀香,犹如圣音在耳畔响起。
伊莎贝拉的声音哽咽,“斯诺德?”
那人穿着黑色的睡袍,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他将一条腿搭在床上,床边顿时陷下去了一块。
长臂伸手一揽,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是我,伊莎贝拉。”
听到熟悉的声音,伊莎贝拉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而眼睛酸涩得想要落泪。
“哭什么,”他叹了口气,拇指在她的眼角轻轻一抹,擦掉她的泪水,“一会儿有你好哭的。”
————
第二天的清晨,阿斯特洛菲尔和安东尼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一个侍女看了看两位神官,又看了看伊莎贝拉空空如也的位置,“伊莎贝拉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问问?”
阿斯特洛菲尔喝了口红葡萄酒,话语意味深长,“不用了,老大昨晚回来了。”
安东尼神官点了点头,想的却是,“今晚应该能有一顿大餐了。”伊莎贝拉小姐为了迎接祭司大人必然会做一顿大餐的。太好了。
阿斯特洛菲尔酸酸地说:“其实老大昨晚可能已经吃过一顿大餐了。”
只不过不是你说的麻辣烫。清晨的阳光偷偷地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 给暗沉的房间带来一丝光芒。
锦缎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乳白色的床帏又挡住了剩余的光。
床帏包裹着的小天地昏暗却温暖, 空气中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床边的地上凌乱地铺着丝绸质地的衣物,但是床头柜上却又新的摆放整齐的两套丝绸睡袍。
伊莎贝拉怀里抱着一个蓬松的丝绸枕头, 而脑袋下枕着的, 却是斯诺德的手臂。
她抱着枕头, 他抱着她。
少女安静的睡颜如同孩子一般, 白皙的皮肤如同煮熟的鸡蛋一样吹弹可破, 只不过脸上隐隐有干掉的泪痕,头发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