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陈长安倒是驻足又站了会儿才不紧不慢地离去,脸上还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康王从宫里出来,便直接打马去了护国公府,外书房里就着下酒菜低声跟护国公说了前两天的事情,当然,这次跟在慈宁宫里对着太皇太后的说法不同,康王的说法是皇帝逼着自家女儿退婚。
对此,饶是护国公也算是混迹官场的老人了,也还是被康王这番无比意外的言论给深深地震惊到了:“皇上这是…?”
但他毕竟半生在权贵圈里,脑子一转,便也就想明白了:“这是想要把小四给逼到绝路上去?”然后顺便拆了康护两家联盟?
这话说完,护国公顿觉一股气从自己肚子里冒出来:谢家人从自己祖父辈开始,伺候了陈家一位又一位皇帝,扪心自问,虽然也是为自家谋前程,但都是刀口舔血的武将,功劳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试问哪一次不是拼尽全力?
结果倒好,小四如今在东北道冰天雪地里拼前程,后方皇帝还嫌他不够使劲,竟然还要把他心心念念的这门亲事给斩断了,跟前这位虽然也姓陈,不过好歹一心一意要把女儿嫁给小四,所以气极了的护国公也顾不得了,一口喝尽了杯中酒,顺势就把那酒杯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太欺负人了!”
“是啊,太欺负人了!”康王仰头叹息了一声:
“反正皇上早就对咱们两家看不过眼了,刚好借此机会下手,谢大哥,你气,我更气,实话跟你说吧,清儿那府里什么伤寒病,我都怀疑…”是陈长安那厮故意搞出来的,当然,也怪自己父女俩不谨慎,上赶着送了现成的把柄给对方。
“郡主没事吧?”护国公也赶紧关切地再问了一声,见康王点头,不禁又问他:“那如今你有什么打算?回头皇帝派太医去了庄子上,万一…”再给郡主下毒啥的呢?护国公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明面上,昭慧郡主不是前阵子一直说身体不好么,这又是大张旗鼓地从有伤寒病患的府里出来,皇帝派个太医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而郡主之后“伤寒久治不愈”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甚而至于,护国公怀着“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之”的心思想道:搞不好觉得被挑战了权威的皇帝一怒之下就直接让郡主因病去世也未可知。
当然,这话他可绝对不会说出来,眼前这位康王,虽然是先帝嫡出幼子,但也算命运多舛,可不能再给他心头撒盐了。
好在如今皇帝陈长安在康王眼里早就类同畜生无异,再无叔侄之情,护国公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对面坐着的康王并没有为这话生气,反倒还微微一笑:“无妨,尽管让太医看去!”
这话说得,护国公眼睛一亮,差点要脱口而出,见康王含笑点头,便知自己猜到了,又不禁替他担心:“郡主自然无恙了,只是你这做父王的,万一他日…那可是欺君大罪啊!”
“谢大哥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到国公府。”康王再次表示无须担心。
至于会不会牵连到谢宜江,笑话,陈长安那厮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清儿的未来夫君,所以这话就不用自己保证了,万一以后有点什么事,小四也是谢大哥的命根子,搞不好两家的婚事就黄了。
那可不行,自己拼尽全力,不就是为了让清儿以后有个好归宿么,谢家小四从外貌到品性到才干,样样都让自己满意,没的说,跟清儿又是两情相悦,这门婚事无论如何都要成。
所以当着护国公的面,康王并没有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只说已经让景姑姑带着女儿南下去西南道找三公主了。
本来康王是不打算说出三公主未死之事的,不过如今也没办法了,为了女儿,侄女只能到旁边让一让了。
反正护国公府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谢大哥搞不好已经早就从儿子那里知道了,毕竟谢宜江可是当初奉命营救三公主的人,这事他们就算都知道了实情也能想办法帮着瞒着,一个不慎捅出去,陈长安更是要借机收拾护国公府了。
果然,听了康王这话,护国公也没掩饰,并没有露出太惊愕的神情,只是沉吟了下后说了句:“此事虽然仓促,不过从王爷你这边来说,也是不得不如此了!”再下去,女儿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但是,这么一来,后续又该如何呢?
对此,康王也胸有成竹的表示,自己已经跟女儿说好了,到时东北道成功平叛时,可以再让女儿找个机会大大方方地从“庄子上”健康归来,那时候有太后懿旨,有先帝让钦天监择过日子,这门婚事无论如何都还是让人找不出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