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闻言,若有所思道:“原是如此…”他抬眸看向太皇太后,“说来孙儿想起一事,前些时日,孙儿曾向陛下求旨赐婚,不料陛下听得薛六的名字便果断拒绝了孙儿。”
“想必是陛下早已相中了薛六姑娘,皇祖母此举使他二人终成眷属,孙儿自是要真心祝福的。”
“当真?”太皇太后忽然神情冷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赵宇,“皇帝与那薛六私下往来?”
赵宇不解,“皇祖母不知?”他蹙眉道,“若非心头所好,那为何陛下要拒绝孙儿的赐婚呢?”
太皇太后本以为一切顺利,哪知还是出现了意外!她心生恼怒,对赵宇也失了耐心应付,将人打发走后,火气上涌,手臂一挥,瞬间将几案上那套天青色茶盏扫到地上,“可恶!竟敢欺瞒哀家!”
周嬷嬷极有眼色的使宫婢们退下,而后才上前道:“那薛家女既是扰了娘娘的谋划,何不弃之另寻他人?”
“哼!哀家竟让她那怯懦软弱的模样惑了眼!若非老四提醒,哀家险些引狼入室!”
太皇太后明白自己选妃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赵宸并不会承情接受她的安排。可凡事都有例外,人都接进了宫,还愁近不了他的身?
包括薛碧微在内,太皇太后挑选的女子的家族与许家都有藕断丝连的关系,必要时可舍弃,也可收为己用,极易控制。
然而偏偏在薛碧微身上出了茬子,届时她进宫,岂不正中赵宸下怀?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道:“赵宸那小崽子心眼儿多如牛毛,若是日后他装模作样的看似着了哀家的道儿,宠幸薛六,容她诞下子嗣,而那薛六又与哀家虚与委蛇,他二人狼狈为奸,岂不是把哀家耍的团团转?”
周嬷嬷道:“眼下大错还未酿成,悬崖勒马便是。”
太皇太后却冷哼道:“薛碧微如此心机,蒙蔽于哀家,哀家可不会轻易饶了她!”
“待贵太妃宫里散了筵席后,唤她与嵘儿媳妇过来宝慈宫。”
…
薛碧微回到青芜宫。
她远远便瞧见许氏簇拥在许贵太妃跟前,而薛妙云则坐在贵女堆里左右逢源,虽是与人说着话,却心神不定的模样,目光时时撇向来处。
薛月婵怯生生的坐在角落里饮茶,毫无存在感。她在外总是粘着薛映秋,却不知眼下薛映秋去了何处。
薛碧微再往前,便看到薛映秋与她闺中好友陈玉娆在牡丹花丛里闲谈。她最是冷淡不过的性子,眼下嘴角却挂着清浅的笑意,让稍显逊色的五官生动起来。
陈玉娆后来也进了宫,又在赵宇篡位的宫变中全身而退,回了娘家。亡国之祸以后,她与薛映秋相互扶持,结局圆满。
薛妙云总算将薛碧微盼了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提着裙裾小跑而至,急急问道:“微姐儿,你给太皇太后请安可还顺利?太皇太后与你说了些甚?”
照书中剧情,因有许芊芊意在问鼎中宫之位在前,作为她的小跟班,薛妙云无论如何也应当分一杯羹,可以进宫得一嫔位或妃位。然而许氏却不愿自家女儿时刻都活在许芊芊的阴影之下,故而选择避其锋芒,退而求其次的使得薛妙云顺利与许家长子结亲。
以现实而言,许芊芊一朝沦为阶下囚,再不具备威胁的能力,是以,许氏母女这攀龙附凤的欲/望又熊熊燃烧,势必要在后宫拿下一席之地。
虽是没了许芊芊那强有力的对手,旁人也依然不可小觑,尤其是太皇太后对薛碧微态度明显,薛妙云却还没有着落,所以她才表现的这般急切。
薛碧微看透不说破,“尚可。太皇太后只与我话了些家常,再无他话。”
薛妙云却不信,她锁着眉头道:“微姐儿,你莫要诓我。”
“五姐姐,我骗你有何用?若是不信,寻了宝慈宫的侍女问上一问便知。”
区区平远侯府,哪能被容许在皇城内放肆无礼,薛妙云没能打听到自己想要的,当即便甩了脸色跑去许氏跟前。
薛碧微毫不在意的想,就算这母女二人今日问出花儿来,她也说不出她们想要的答案。
…
赵宸知晓薛碧微今日会进宫,自然安排了人在各处候着打探情况。
一早儿他便听朝臣你来我往的为着些乱七八糟的事吵的面红耳赤,从紫宸殿到养心殿,刀光剑影,毫无收敛。
幼年时,先帝就抱着他在膝头处理政事,对朝臣剪不断理还乱的争执,赵宸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做到聪耳不闻,兀自批折子也不受影响。到后来, 赵宸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至少瞥到三次被派出去的小太监在殿外与苏禄钦耳语。急于知晓薛碧微的状况,在批完最后一本折子, 他忍无可忍的冷声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