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赵西瑶的炯炯目光,薛碧微只觉无所遁形,她不得不点头道:“应当是我罢?”
谁知赵西瑶却不满她这般敷衍,娇嗔道:“哼!微姐儿,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并非如此!”薛碧微道,“只是未板上钉钉之事,不宜大肆宣扬。”
“也是,”赵西瑶眨眨眼,转而笑道,“可见微姐儿的厉害!”
“陛下那般目无下尘之人,竟跌在了微姐儿的石榴裙下,还不知京中多少贵女要恨得咬碎银牙呢!”
“你莫要再取笑我啦!”薛碧微害羞的捂住脸。
暑气渐退时,两人从福宁宫出来去御花园散步。
“微姐儿,陛下每日可会与你一道用膳?”
宫婢各撑一把桐油伞在旁,赵西瑶挽着薛碧微的胳膊突然问道。
“晚膳在一起的。”
赵西瑶“嘿嘿”一笑,“那人美心善的微姐儿便留我用饭罢?”
她的脸红扑扑的,期望道:“陛下容貌卓绝,可是我却要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日后与人争论京中谁家郎君最美,我才有底气用陛下举证,天下独一份儿的美男子,谁也越不过他去!”
薛碧微忍俊不禁,“依了县主便是。”
御花园与太液池相接,其上有一座横跨池面的长桥,桥旁一座水榭伸出水面。
美人靠下就是一片向脸两边开的芙蓉,在金黄的日照中颔首低垂。
赵西瑶扒着栏杆,探手摘了一朵,照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有我两张脸一般大。”
薛碧微笑,又递了帕子给她擦手,“昨日我晒了荷花茶,你可要些?”
“自然,”赵西瑶也不客气,“母妃每逢夏日总是会念叨先皇后制的荷花茶。自她去后,宫里的娘娘们也无人有她那般闲情雅致。”
“我的手艺粗陋,恐是会让信王妃失望。”
赵西瑶摆摆手,“母妃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氤氲着荷花清香的暖风习习,很快便是西山晚照之时。
金光自远处的山头斜照而下,和着风,在水面荡起层层碎金涟漪。
内侍前来通禀,道赵宸从养心殿起身将要回宫。
赵西瑶听了,直直催促薛碧微起身,“走走,莫让陛下等久了。”
薛碧微无奈得很,“他不会怪罪的。”
赵西瑶却欢喜道,“微姐儿,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等闲时候,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远远的看上陛下一眼,何时能有今日这直面天颜的机会呢?”
“平日里整日面对些歪瓜裂枣,可不得让我好生洗洗眼睛!”
世家中风姿卓然的翩翩公子不在少数,就说赵西瑶的兄长也是万里挑一的才俊,怎的在她口里反倒一文不值了?
薛碧微摇摇头,也许这就像是对追星女孩而言,自家本命和别人家爱豆的区别吧!时值傍晚, 伴着舒缓的微风和浅淡的花香,最是惬意不过。
薛碧微与赵西瑶离开水榭往福宁宫的方向去。将走过御花园中庭那棵百年银杏,便看到数十步之远的距离缓缓相携着行来五六个风华正盛的貌美小娘子。
“陈玉娆, 薛月婵?”
此时微有暮色,御花园中又树木层叠, 楼阁相垒, 是以光线晦暗。
倒是赵西瑶眼力好, 只略略一眼,便将来人认了个大概。她瞪圆了眼转头看向薛碧微,“太皇太后竟这般早便将她看中的贵女接近了宫?”
前些日子太皇太后有意为赵宸选妃一事动作颇大, 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无一不知, 甚至私下还议论陛下与他的皇祖母面和心不和, 太皇太后的算盘指定要落空。
这不, 赵宸那方一有动静, 太皇太后就急忙应对,生怕她许家的荣华富贵不保。
赵西瑶对此没少听母妃与旁的贵夫人议论,相比起来,薛碧微就不那么上心。先时赵宸与她随意提及一二,还叮嘱她在宫里便是与人对上也莫要胆怯生怕。
她听了只当耳旁过了一阵风, “是罢,应当是今日到的。”
薛碧微这状况外的模样,赵西瑶很是恨铁不成钢,她蹙了眉叨叨,“眼前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善茬, 你怎的不当一回事呢?”
“她们是来与你争宠的!”
倒也不是薛碧微自信她和赵宸会情深永寿,而那些个贵女明明白白是太皇太后用作与赵宸角力的工具,祖孙二人迟早有撕破脸之时, 又何必去在意无辜牵扯之人呢?
薛碧微把自己的想法同赵西瑶说了,后者勉强点点头,“虽说我很是仰慕陛下,只这后宫之事我听得多了,你也莫掉以轻心。”
“哪怕陛下专一深情,可若是旁人使阴招呢?不得不防啊!”
二人放低了嗓音说话,又站在暗处,本是不容易让人察觉的,奈何她们前后跟了十二名内侍和宫婢随行,仅是这阵仗,落在外人眼中还只当是哪个盛宠正浓的娘娘出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