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凤眼眸光微暗,他板正着脸,又低腰轻吻了一下她的樱桃似的红唇,“你走罢。”
薛碧微不及防他的动作,面上一片羞恼,却又不知如何回击,低声骂了句“混蛋”后,迅速跑开。
待人走得远了,赵宸都立在光影交错的巷道中,良久,他才抬手碰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
薛碧微循声追上赵西瑶,还未开口唤人,就让小团子率先发现她的身影。
赵小宸立时甩开祝南虞的手冲向她,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眼泪滚滚的,好不凄惨,“姐姐!豚儿以为你不见了!”
薛碧微蹲身紧抱住他,也是泪水涟涟,“豚儿莫怕,姐姐在呢。”姐姐心里苦啊,本无意害你担心的,可先前让你阿兄逮了去,还招惹了他。
赵西瑶三人紧跟过来,问道:“微姐儿,你方才去了哪儿?我一眨眼你便不见了踪影。”
薛碧微拿手帕给哭的一抽一抽的赵小宸擦擦眼泪,而后信口胡诌道:“遇上个无赖,非要讹我的银子,费了好些时候才将他打发走。”
“你人没事罢?”赵西瑶问。
祁徽和祝南虞也是一脸担忧。
“无碍的,”薛碧微道,“那人无甚恶意,就是难缠了些。”
“姐姐,日后你莫要离开豚儿了,”赵小宸抬起小手给她拭泪,“豚儿担心死了。”
“嗯嗯。”薛碧微许诺道,“让豚儿伤心了,是姐姐不对。”
赵西瑶得了准话,这才放心,“微姐儿运气好,幸而未遇上甚地痞无赖。”
祝南虞想到赵小宸被混乱吵醒,又见薛碧微不在时嚎啕大哭的模样,便道:“豚儿今日受了惊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各自家去罢。”
御街日日都有“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盛景,提早返回倒也没甚可惜的。
一夜无话不提。
…
早春三月,满城杏花簌簌如雨。
春闱将至,各地参与会试的考生陆续入京。平日里御街本就是红尘喧嚣之景,而今更是往来熙攘,人头攒动。更甚者还有那花街柳巷,凡年轻士子过处,当真是香粉盈鼻,满楼红袖招。
今日太学组织众位学子至夷山郊游踏青。此处婉约秀丽,山下又有五丈河流过,冲击出数公里的平坦地势。沿河两岸虽不似汴河商铺林立,却杨柳依依、桃花纷飞,风光极盛。
五丈河岸边有许多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其中男子多着样式有别的儒生青衫,一眼便知其是参加今科会试的考生。他们或坐或立于抽芽的柳树下,端的是风华正茂,衣冠风流。桃林深处有一处高低错路的庄园, 早年间是京中某位富商修建的别院,后因其家道中落便变卖于旁人,而今拿来做租赁的买卖, 专为到此游览的游人提供歇脚处。
此前太学由司业出面赁下了这宅子,专供今日学生们玩乐。
杨柳堆烟, 亭亭如盖的杏花云蒸霞蔚,
花瓣儿随风打着旋儿飘落。
后院青石板灶上白烟袅袅, 又有油花儿滋滋作响,不多时有焦香肉味飘出,只略略一闻, 便让人食指大动。
着文士青衫的祝南虞姿态闲适手里拿着钳子, 不时翻动肉块, 又或是各自刷上一层油。
薛碧微与赵西瑶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整理食材, 她俩不约而同的鼻翼翕动, 叹道:“好香。”
祁徽此时捧了一捆柴过来,扔到地上后,几步窜去祝南虞身边,稀奇道:“七郎当真让小爷我刮目相看,方才他自告奋勇为咱们烤肉, 我还当他自不量力呢!”
“难怪说军营里历练人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七郎都有模有样了!”
祝南虞唇角扬笑,“往年在外行军打仗,多数时候是风餐露宿,就地搭灶, 就地取材果腹,时日一长,对厨艺自然信手拈来。”
“还未听你说过沙场之事, 不知你头一回上战场时心情如何?紧张还是害怕?”薛碧微仰头问他,“刀光剑影的,定然骇人。”
“其实也不然,”祝南虞道,“平素训练得当也没甚胆寒的。我初入西北时,堪堪只做了守城的兵士。那年年关,蛮族南下劫掠,趁夜偷袭,正好是我当值。”
“其时只想着打退敌人,完全来不及考虑其他。待战事一过,才些微后怕,不过长此以往,便从容自若了。”
赵西瑶对薛碧微道:“七郎的功夫了得,过去有一年秋狝,他可是拔得过头筹呢!”
薛碧微目露吃惊之意,少年骁勇,可不就是为保家卫国而生?
她又问,“莫不是待今次武科高中,七郎你又会投身军营?”
祝南虞点头道:“确是如此。”
祁徽见这两个花儿似的姑娘只围绕着祝南虞说话,他花花蝴蝶似的性子自觉被冷落,不满道:“薛家妹妹,县主她是个偏心眼儿,定未与你说过小爷我的丰功伟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