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瑶心急不已,想碰她又不敢,只道:“若真是脱臼倒也无妨,奈何我不会接手骨。眼下咱们也不知身在何处,微姐儿你能忍得?”
罗思燕此时缓过劲来,身后没了追杀之人,她也不似此前那般害怕,轻声道:“前方那条河青绿泛翠,好似仍是五丈河。”
“河水向东流,咱们若是沿河道反着走应当能回去罢?”
日头渐西,河面翻着粼粼的金黄波光。
薛碧微搭着赵西瑶的手站起来,点点头也道:“方才我们左右不过跑了几里地,便是方向错了,也未出京城地界儿,徒步走回去想来也耽误不了太久,若是那些个杀手为达目的也从崖上追下来,到时定然在劫难逃。”
“趁着时辰还早,我们需得赶快离开。”
赵西瑶也深以为然,回眸又见她疼得脸色煞白,不放心道:“微姐儿若不然我去找一块木板为你简单包扎一番?”
“否则路上你如何忍得!”
她的两个兄长幼时最好爬高踩低,大伤小伤不断,未免被父母责罚,常常是自己疗伤用药,由此,赵西瑶耳濡目染的学了几招。
罗思燕也附和道:“还得走好远的路呢,本就未得到及时救治,若再出别的状况该如何是好?”
薛碧微右手托左手,笑着道:“我这样便好了。”
三人再不耽搁的来到河边,迎着斜阳往西而去。
待走得远了,薛碧微若有所思回头去看那处塌方,总觉得怪异得很。近来京城既无地动又无暴雨,怎的独独高处无恙,坍的却是山底?
未有人烟的河滩草木丛生,赵西瑶与罗思燕在前手拿木棍拨开草笼开路,薛碧微则抱着受了伤的胳膊在后跟着。
“走了好些时候也没见人再追上来,咱们应当安全了罢?”赵西瑶扬着声儿道。
“眼下看来确实如此,”薛碧微蹙着眉,将心底疑虑缓缓道出,“只许芊芊并非心慈手软之人,若是她守株待兔,我们又在明处…”
“可她坏事做尽,难不成还能在京城只手遮天?”赵西瑶怒道,“待我回去找了二郎,定要向陛下告御状!”
“口说无凭,我们并无实证,”薛碧微忧心道,“她既然为非作歹,定然有了后路,指不定还会反告我们诬陷,趁机绝了后患。”
罗思燕对许芊芊的狠毒仍心有余悸,她道:“微姐儿说的没错,她有心杀人灭口,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赵西瑶也让她俩说的没了底气,“那咱们便没有法子对付她了吗?”
既在谈论许芊芊,薛碧微现下一闭眼便是张明被杀的血腥场面,她不仅毛骨悚然,还觉恶心欲呕,转念想起荀五,也不知他势单力薄会否如她们一般逃出生天?
她从未如今日这般直面过危险与死亡,一时间心乱如麻,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罗思燕让她的情绪所影响,说着又双眼含泪,“说来也是我们多管闲事,否则那张明也不至于命丧黄泉…”
“燕姐儿,你得反过来想。”赵西瑶道,“今日即使张明不死,许芊芊也得被他掐死。那张明看着草包,可与许慎狼狈为奸之人又怎的会是良善之辈呢?因而咱们的后果也不一定有眼下乐观。”
天边泛起暮云,落日好似一轮铜钲。
小姑娘们受了惊吓,又耗尽体力,故而脚程极慢。
还未走出两里地,就见前方来了一队兵士官差,他们四处搜寻着,好似在找人。
不多时,又有“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高头大马上的两个少年郎见不远处出现了三个纤细羸弱的身影,立时紧勒住缰绳,而后再打马小跑上前。
马未停稳,祁徽便翻身跳下来,祝南虞紧跟其后,两人皆是心急如焚的模样,“总算找到你们了!你们从何处回来的?此前有人来报,道是你们跌落山崖,不知所踪!”
“陛下甚至命卿统领带兵搜山!”
“陛下?”赵西瑶喜道,“竟然惊动了陛下?”
祝南虞见她们模样凄惨,像是沿街乞讨过一般,不仅发髻凌乱,钗环等首饰零零散散也掉落了不少,衣衫上都是泥土与草屑。
他目光一转,看向薛碧微,惊道:“六姑娘受伤了?”
薛碧微硬撑着苦笑道:“脱臼了。”
“薛家妹妹受伤了?”祁徽探身过来,“七郎会接骨,若是疼得难受,让他试试?”
祝南虞可不敢冒险,他道:“此处偏远又无药材,贸然为之恐会落下病根。”
“那咱们快回去罢!”赵西瑶催促道。
三个姑娘分坐两匹马,祝南虞和祁徽在前牵着缰绳。
“许芊芊抓到了吗?”罗思燕忽而弱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