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不知这位大人,是否是对于今天的菜品有什么不满?”
柜台后头理着账目的秦婉,听到堂内的对话耳尖动了动,合上账本便两三步行至堂中。态度温和有礼地朝着徐达安问道。
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行为举止却颇有气度,待看清楚走来人的五官,徐达安就是一愣。
这小姑娘长得好像莲娘。
怔愣了片刻,便见她眼带疑惑的瞧过来,徐达安忙道:“姑娘误会了,不是对你们的菜品有什么不满,贵店的菜肴别出心裁甚合我心,是....我与贵店的厨娘是旧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旧识?
秦婉黛眉微抬,当即便面色不善地打量起面前的中年男子。
体型适中五官端正,还蓄着整齐的唇须,身上的衣袍剪裁得体布料精良,瞧着就非富即贵,当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儒雅模样。
小姑娘脸上挂着纯良的笑容,颇为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敢问大人姓甚?”
“在下姓徐,与莲娘确是旧........”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秦婉翻脸无情地打断:“不好意思,我们小饭馆里并没有什么姓徐的旧识,更没听过你口中的莲娘,织芸送客。”
还莲娘,要不要脸啊这个狗渣男,差点没将她隔夜饭吐出来。
前一秒还笑眯眯的小姑娘,下一秒便板起一张脸厉声送客。弄得徐达安都有些措手不及,好端端的怎么就赶起客了,这翻脸当真比翻书还快。
“不必了,婉儿,让我与他说。”
在后厨听到动静的秦母,直接便走了出来。朝着秦婉眼神示意她放心,便领着徐达安去了另一边的卡座,秦婉为了监视徐达安的一举一动,特地将门帘卷了起来。
“莲娘,我知你这次是来寻我的,你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善,只等你先在这里委屈几日,我就来接你.......”
刚一落座,徐达安便大言不惭地自话自说起来。
只不过,他的计划还未畅想完,立刻便被听不下去的秦母给打断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可,同意吗?”
废话?见记忆中性格温顺的女人,如今竟会这般出言不逊,徐达安具是一愣。
随即便想到,或许是这些年被他抛在乡下心中有气,那用词不雅一些倒也在所难免,便不与她计较。
且瞧她如今往日更胜的样貌,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怜惜,为了上京寻他怕是受了不少苦。
心知她想问的无非是以后名分的问题,现今也已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已身居要职数年,而且岳父也已病逝,如今他想抬个人入后院也不是不可。
只不过具体细则还需谋划一番,起码不能让柳于慕心中起疑。
转念想通,便也允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秦母见他一番思索,又是皱眉又是恍然的,也不在意他心底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既然他现在找上门了,便将自己先前十几年就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
柳眉轻皱面带严肃道:“第一,我爹在恒仁七年冬,上京去寻你的路上遭遇了响马,身死当场。你.......知不知这件事?”
“什么?你爹他死了?我不知!我真的不知此事!”
徐达安一脸惊讶,面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他的确是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爹?
呵,秦母面上带着苦笑。
为自己那位,费劲心思供眼前这白眼狼读书的爹,感到不值。爹,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看中的好女婿,是你挑着担子卖货,一分一厘供起来的才学兼备的状元郎。
秦母压下心头的刺痛,缓了口气,继续开口:“既然你不知,我就暂且信了你。第二个问题,我们的和离书你准备好了吗?”
“和离?你竟想跟我和离?”
这个问题好似比告知他秦父的死,还要让徐达安惊讶,一张称得上儒雅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瞧向秦母的眼神,就像是这才认识了她一般。
徐达安心中当然震惊,甚至觉得可笑,这个以夫为纲的柔弱女人,竟然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难不成没读女诫连三从四德都忘了。
秦母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这白眼狼没有准备,随即也不恼,直接就将早就攥在手心的休夫书放在了桌面上。
黄底的信封上,一笔一划的三个黑字格外地显眼,好似一把刀子,将徐达安满腹的打算戳个稀烂。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眼,且深深地扎进了他的眼眶深处,仿佛眨一下眼皮都会连着他的心口抽痛,且让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怒火上头的白眼狼,当即便一把抓过面前的休书撕了个粉碎,之后还尤为不解恨,作势还要去抓秦母的手腕,想要逼着她让她将刚刚的话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