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来,荷度存在对于他便是如鲠在喉,荷度一日不除,他便一日无法安然入睡。
如今终于有了办法,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辅国公令人送来消息,东西已经送达。”魏忌端详着皇帝平静神色,恭敬禀道。
辅国公便是宓妃师父,青芝山郁睢。
闻言,乾承帝接过魏忌递过来信,打开又仔细看了许久,随后终于勾唇笑道:“这速度倒比朕想得更快。”
“陛下任人有方,自会有有志之士为您肝脑涂地。”魏忌也松了常年皱紧眉头,露出难得笑容来。
乾承帝却并不得意,只放下书信站起身,再次走到沙盘边来回看着。
魏忌见此,犹豫了会儿,终于开始开口说道:“此次出征,朝中将领们皆甚为——”
“朕要亲征。”
魏忌顿了顿,才面露苦涩,“陛下,战场上刀剑无眼,老奴无用,无法周全护住陛下——”
“你是在担心朕没有子嗣吧。”
魏忌住了嘴,看着乾承帝神色却过于悲戚。
乾承帝与他对视片刻,却忽然笑道:“行了,朕知道了 。朕回来就给你弄几个皇子出来,也好安了你这狗奴才心。”
魏忌没想到乾承帝会应允得这么痛快,脸上还有些迟疑,“陛下——”
“还是——”乾承帝却忽然转回头,双眼灼灼地盯着魏忌问道,“你想让朕现在就去弄?”
魏忌心中一跳,赶紧跪下重重磕头,“老奴不敢,这次老奴一定豁出命来保护陛下!”
乾承帝此时才露出满意神色,随后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道:“那你这就传旨下去,废沈后,封顾凝芷为后。”
魏忌一震,“陛下?”
“朕孩子,当然得是嫡子。”而在掖庭司常小岁日子过并不好。
他此时正粗喘着气, 将浣衣局里衣裳一桶一桶地往晾晒地方搬。
那每一桶衣裳起码有七八十斤重,满头大汗常小岁只能弓着腰吃力地一步一步挪着,手心全是破掉水泡。
轻轻一碰就钻心地疼。
直忙到天色擦黑, 常小岁在拿到只有半个拳头大小黑面馒头后, 便立马警惕地看着周围, 推到角落狼吞胡塞地吃了进去。
随后他又仔细地将手中碎末都拣起来吃干净了, 才从浣衣局出来。
而外面,便是掖庭司大院。
在整个宫中, 对于低等宫人来说, 掖庭司可谓是最可怕地方。
在其他地方, 最低等宫人们虽然劳作繁重,食物不多, 偶尔容易被打骂, 但是努力一点生存还是不成问题。
可是在掖庭司,却是连吃口饭都是难事。
因为这里人实在太多了!
先帝留下来,陛下登基后进来, 还有之前陛下清理过几大姓,宫里主子不用都一股脑儿丢进了掖庭司。
宫里哪儿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这些人做啊!
可是在掖庭司,只有干活人才有饭吃。
人多活少, 就生生把那些人都逼成了野兽。
此时看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缩在路边角落里、双眼冒着绿光看着他人,常小岁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就在这时,三四个太监追着其中一个特别瘦小太监,追追打打跑过来。
“快, 抓住他!”
“把东西拿出来!”
另外几人伸手扯着他,下手特别狠。
常小岁没管, 往旁边避了避, 谁知有人狠狠踹了那小太监那个一脚, 小太监一个扑地,手中一直护着东西便滚到了常小岁身旁。
常小岁瞥了一眼,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最后他和那个小太监一起,拼着性命把另外几个太监揍跑了,随后他咳了一口喉间血,一把抓过那个小太监,举起那枚黑色小珠子恶狠狠问道:“这东西你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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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弛头修好之后没过多久,整个身体就完全被修复了。
魏尹手艺非常好,闻弛自我感觉跟之前真一点不差。
身体被修好了,闻弛心情就好回来了,对魏尹态度也好上许多,天天挂在他身上不下来。
不过魏尹也不是能每天带他出去,偶尔也有必须他自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时候。
于是这天魏尹回来时,便看到屋子里到处都是碎布头,大片床帘被扯了下来,歪歪挂在一旁,下半部分都被撕烂了。
魏尹有些诧异,走近细看,却看到那个小人墩墩从角落里跑出来,兴奋地对他“啊啊啊”地叫。
魏尹低头一看,随后便捂住额头忍不住发笑。
那小人竟然将撕下来床帘绞巴绞巴缠在自己身上,做成了个披肩 围裙古怪装扮。
于是这晚,昏黄而柔和烛光下,闻弛坐在榻几边上,吊在半空小脚无聊地晃悠着。而他身边,魏尹正低头笨拙地用针线将床帘细细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