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天冒雨提剑,攀上了附近的最高点。
“众将士听令!”
“是!!!”
喊声如雷,洪声震天,没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但所有人的心都聚集到了沐青天面前。
“西面多沟渠,就算溃堤,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东面不一样!”
“破釜沉舟,娘的拼了!!”
沐青天不懂广州府方言,只能用自己的话来给大家加油打气。
不过就算语言不通,也不能阻碍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一时间,骂声四起,每个人说着他们家乡的方言,脸上带着不服输的劲儿。
朱敬守停下赶路的脚步。
“王爷,怎……”
话还没说完,传信的官兵已毙命于寒光之下。
西面明明没有水,周围的沟渠水位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
朱敬守加快了脚步,搬起路边的大石扔在浅河中,淌水而过。
“王爷来得正好,草民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柳断捂着嘴,顾帆跟在他身后,拖出一人。
“他到处散播西面溃堤的消息,被草民及时发现。好在谣言没有传播太久,大家的情绪稳定。”
“可王爷不是和沐大人守在东面,怎么……”
朱敬守脸色骤变。
中计了。
他和柳断掉头就跑,留下顾帆一只呆头鹅。
“有人来东面通报,说西面大坝崩了。”朱敬守嫌柳断跑得慢,两手一抓把人横着提起来。
“王爷可记得那人相貌!”柳断急切道。
几番确认后,朱敬守断定,那人既不是镇守西面大坝的官兵,也不属于东面。
顾帆很快追了上来,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拎着到处跑,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王爷先行,军师由下官照顾。”
朱敬守二话没说就把碍事的柳断扔给顾帆像抛麻袋一样。
顾帆接住儿子停下脚步,下一秒又被儿子揪住头发。
“快,快跟上王爷!沐大人有危险!”
顾帆固然看不起沐青天,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公报私仇,连忙背起柳断向着朱敬守的背影跑去。
“大人,撑不住了!!”东面的堤坝开始崩塌。
起初只是一小块,到后面越来越大,一片一片地被洪水剥落。
“怎么会这么快……”沐青天低头自言自语道,而后他抬起头喊:“哪里塌了,带我去看,快点!!”
大坝的作用是防控洪水,在短时间内会受到很大冲击,所以修建大坝使用的材料也都是最坚固的,比如条石和木桩。
木桩用来打地基,深埋在地下,外面刷一层防虫的漆。上层则是由条石堆砌而成,用泥土混合米浆衔接。
“大人,条石里面全是沙子!!”
奔涌而来的江水冲去了华丽的外表,露出千疮百孔、丑陋不堪的内里。
“孙翰!”沐青天抓起一把沙子狠狠扔进江水之中。
四座大坝是孙县令主持修缮的,也是他负责检验,如此大的纰漏,当斩首示众。
“拿麻袋来,顶住。”
愤怒过后,沐青天此刻出奇地冷静,自己抱起一袋沙子,堆在已经缺了一口的大坝上。
“所有人,都找绳子系住自己,下水。”
一旁的官兵拦住沐青天,问:“那大人你呢!”
“我还需要观测水位,等下就系上。”
水势凶猛,官兵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只能说:“大人保重,小的把绳子给您放在这儿了。”
等朱敬守顾帆和柳断赶到,东面大坝已经决堤。不过好在有沐青天的指挥,漫出来的水向四方流去,还有源源不断的沙袋顶上。
每个人身上都很狼狈,还有人在哭几个兄弟已经被洪水卷走了。
“钦差呢!”朱敬守双目赤红,随手抓住一个官兵责问道。
“不,不知道。”
柳断最先看见沐青天。洪流声掩盖了一切,掀起的水雾更是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顾帆一个没注意,身边的人就不见了。
“沐大人。”
沐青天诧异地回头。
“你怎么在这里,西边不是决堤了吗,谁让你过来的?!”
柳断擦擦直往眼睛里流的雨水,说:“有奸细,西面没事。”
“小影!小影!”
顾帆发觉柳断不见了,焦急地寻找着。
“大浪要来了!!!”
“危险!”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朱敬守突然回头,看见了距离他不过几尺处,站在坝边的沐青天。
“卿卿!!!!!!!”
“王爷小心!”
朱敬守被旁边的人扑倒,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块石头。
有人推了他的卿卿。
沐青天还在跟柳断商量引流的方法,突然感觉背后一重,瞬间栽进了波涛汹涌的洪流之中。